李桃花呆呆看着许文壶的脸,因皱眉而显得锋利的眉峰,感受着他因激动而急促升温的吐息。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炽热的模样,从未。
李桃花抬起手,探向许文壶脸颊——然后重重一落!
“啪”一声清亮脆响,回荡在空旷的夜色下。
许文壶被打懵了,眼神都瞬间变得清澈。
“许文壶,你是疯了吗?”李桃花的声音怯怯的,显然有点怕他现在的样子。
她双目茫然,上下打量着他,喃喃道:“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怪吓人的,难不成是病了。”说着,连忙将手贴上他的额头,看是热是凉。
许文壶避开李桃花的手,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顿时脸颊滚热,无地自容。他转过身,平息下来心情,而后回过脸,用一如往常温和的语气,对李桃花道:“没什么,是我今日太累了,走吧桃花,咱们该回去了。”
李桃花还懵着,下意识点过头,随之便迈出脚步。
脚步迈到一半,她又转回身子,将自己的手递给许文壶。
“夜黑风高的,你抓紧我,别迷路了。”
许是忙碌一天累坏了,李桃花此刻的声音格外柔软,听入耳中,像羽毛拂过心梢。
许文壶刚平静的心又止不住地悸动,他看着李桃花小巧纤细的手,伸出手去,同过去一样,只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做过几百次的动作,本该平淡才是,却因为秋夜寒冷,二人肌肤相贴的瞬间,各自感到一股暖流游走全身,心跳不由加快。
……
回到大相国寺,已是次日的晌午时分。
李桃花困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分明想倒头就睡,又害怕许文壶不要命继续查案,便先监督着他上榻休息,自己才睡。
二人的床铺仅有一扇白纱屏风遮挡,李桃花睡了整整一天,睁眼已是落日时分。隔着屏风,她能看到对面床上的被子还在隆起,便认定许文壶还睡着。
她松了口气,慢悠悠地起床,先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然后打着哈欠绕过屏风,“别睡了许文壶,先起来吃点东西,不然就要饿昏了。”
话音落下,半天没有回应。
李桃花只当人没醒,便扬高了声音,“醒醒呆子!起来喝胡辣汤了!牛肉包子吃不吃啊!”
还是没声。
李桃花意识到不对,凝神盯着隆起的被子,就这么看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把被子一把揭开。
躺在被子下面的,赫然是只枕头。
看着枕头,李桃花的脑子里直接出现许文壶是如何等她睡着后爬起来,如何把枕头藏被子里代替自己,又是如何鬼鬼祟祟溜出了房门。
李桃花气得困神全飞了,咬牙切齿道:“许!文!壶!你个王八蛋!”
*
“阿嚏——”
许文壶揉了揉鼻子,抬头看了看天,不由低语:“看来真的该添衣了,也不知桃花睡醒是否会被冷到。”
中秋佳节一过,翰林学子尽数归位,藏文馆外人来人往,只是稍微没有留意,许文壶便被撞个趔趄,怀中古籍摔落一地。
他心疼不已,连忙躬身去捡,过程中,忽然多出了一双白皙年轻的手帮忙捡拾。许文壶抬眼看去,正看到崔颜光的脸。
“许兄好生勤勉,既领了重要差事,大可事急从权,专心查案,何必再来翰林院上值。”崔颜光笑道。
许文壶将古籍摞好,吹干净上面的浮尘,“在其位谋其政,我身为侍读,自然要尽到侍读的本份,闲暇时待在翰林院,以备陛下随时召见。”
崔颜光帮他将古籍全部捡完,起身时递给他道:“看来,案子尚且没有进展。”
许文壶接过,并未反驳,只道:“尸体遇害时的年份太过久远,想查出真相,非朝夕之易事。”
崔颜光点头附和。
二人自此无话,各怀心事地走着。
许文壶察觉出气氛中的僵持,虽无话可说,终究主动张口,不料张口瞬间,崔颜光也跟着张口。
“崔兄……”
“……许兄。”
短暂拉扯过后,崔颜光道:“许兄但说无妨。”
许文壶便没再推辞,“崔兄可知道,昔年与我同榜的一甲榜首,乃是何人。”
崔颜光怔了怔,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回过神来笑道:“我说许兄,你一个榜眼,好歹也算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了,头顶压着那么大一个名字,你竟从来不知道?”
许文壶摇了摇头。
崔颜光:“……”
崔颜光:“也罢,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许文壶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样子,崔颜光便也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低下声音道:“那人名叫孔怀真,自高中状元,便由户部分配,到了御史台任职,如今也算小有实权,称得上前途无量了。”
“孔怀真,”许文壶端详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清明乍现,道,“他和开封知府孔嗣昌可有关联?”
“关联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