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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低得把他揍一顿。

  后来工厂搞机器升级,钱柏他是班组长嘛,要顾上又顾下,想叫工厂好,又怕抓太严,叫下头工人们丢了工作,日子过不下去。

  那段时间他半夜都不睡,拚死地干活,犯了很多错,也忘做很多事儿。他当时忘了清理锅炉的水垢,叫那东西砰地给爆了,炸断了董哥的腿。

  董哥腿废了,没法再干工,叫工厂辞退了,工伤事故赔偿一直没下来。

  钱柏起初心愧得不行,后来工厂机械化发展目标下来,他却一心扑在宣传机械化的坏处上,连救命恩人都给忘了。

  你想想,他当时都魔怔了!

  我当时看到董哥受伤,心里可难受。机械化低就是这么个下场,很多危险都发现不着。我当然很心疼职位削减,但是我不想再见着其他人因为这份工作,如董哥那般出意外,那般不当心可是要搭上自个儿的后半生啊!

  我支持工厂改进,听说董哥家日子过得很艰难,灵机一动,想到叫董哥来宣传推动机械化,既能助力工厂发展,也能解董哥的燃眉之急。

  这当然是个好事。

  你知道的,董哥心肠好,当然不愿意叫工人失业,可是我同上边说好了,只要董哥来,就立马批下赔偿款。

  董哥家里还有老人要赡养,日子过得很拮据,听了这话,还是想了很久。

  他最终答应了。

  后来我听说,董哥在宣传游行时被钱柏甩了一巴掌。

  再后来钱柏的宣传语越来越偏激。哦,听说他扇董哥巴掌前,一些工人还因为受他影响,情绪崩溃,自杀没了。

  而后……而后钱柏就疯了,被送进了医院。

  我去探望董哥的时候,董哥还是像以前那样笑,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钱柏。我给董哥倒水,说他自个儿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究竟有什么错?

  我把钱装在牛皮纸袋里交到他手里,又说我这几日忙,下一周再来看他。

  董哥说好。

  我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董哥的消息,是在三日后。

  他自杀了。

  我哭了好些天,后来再提起那件事时已经麻木了。

  那罪魁祸首在医院里头,由医护人员好吃好喝伺候着,钱是我和项桐一块凑的。

  我一周有三天会去看他,那时他已经认不出我了。

  但有时我还是会从他嘴里听到我们的名字。

  他的病养得不错,5月进的医院,11月初差不多就好了,是12月中旬出的院。

  跨入千禧年的那夜,我和项桐约好了,要去钱柏家乡那新宅里头一块庆祝庆祝。

  可惜的是,路上耽搁了,车子在弯弯曲曲的泥路上绕的时候,跨年的钟声已然敲响。

  我们当然没听见,但我们看见几乎铺满整片夜空的烟花。

  很漂亮,要是董哥和钱柏也在就更漂亮了。

  我们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他的新宅大门时,已经接近2:30了,灯亮着,但是没见着人。

  我们原先还以为是那人幼稚,想同我们玩一出捉迷藏!

  于是我们喊着他的名字,找起他来。找着找着,在浴室找到了红色的一缸水、水中的他,以及瘫坐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项冬。

  我一辈子也不原谅钱柏……去他妈的狗东西!

  —————

  ②项桐

  问者:你同钱柏是什么关系?

  项桐:发小。我们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问者:你有意识到钱柏对你的憎恶吗?

  项桐:呃……说不知道是假的。可是你想,人嘛,这一辈子累死累活,为的不都是讨一口饭吃?什么理想不理想,和我不搭边的。我承认我为了混得更好些,奉承巴结人的事没少干,但归根到底咱们都一样是干脏活累活,哪还能分出个高低贵贱?钱柏他心性高,瞧不上我这样的贱骨头嘞!

  问者:你同钱柏关系完全破裂了吗?

  项桐:大概算吧……可你要知道,我不是他和董枝那样的聪明人,我本事不大,但我也要供家里人吃饭啊,我怎么就成恶人了?

  问者:钱柏在精神病院诊疗的那段日子,为身边人都作了一副画像,而你在其中虎背熊腰,花脸如狸,口生虎齿,掌生尖爪。他为何这样画你,你可有眉目?

  项桐:都花狸了,奴颜媚骨,老奸巨猾呗!

  ———

  [项桐自述]

  我是山沟里出来的,小时候家里穷啊,爸妈拉扯我和我弟长大不容易,那时候村里同龄的小孩也都没啥志向,钱柏他是个例外。

  那小子和那些成天想着上房揭瓦的混头们不一样,他从小学就开始和我讲他要成为一名专业技术工人,想要掌握专业生产技能啥的。那时候咱们才多大啊?哪里是谈那类摸不到边的东西的时候,我纯粹就是兄弟做到底,听他讲话罢了。

  但说实话,我很佩服他,他的脑袋很灵光,学东西很快也很踏实,而我比起他要笨得多。

  不过我虽事事都干不精,到底是家里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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