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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单调乏味的绿引起了我的逆反心理,于是我为它添上过好多抹红。

  取染料的过程说不上轻易,故而颈子,十指,手腕,腿脚,甚至于面上都留下了痕迹。

  *

  偶尔会有人来看我,来得最勤快的是项桐的弟弟项冬,他会陪我聊天,然后听我说很多很多胡话。

  项桐和祝叶不常来,来了也都给我摆脸色,

  他们总问我这几日过得如何,从不说自己。

  还是项冬告诉我,那时他们皆已经升职了,如今一月能挣的钱,叫我想也不敢想。

  可是董哥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

  我是在1999年11月彻底清醒过来的,也是这时才蓦然记起项桐在我耳边说过董哥的死讯,项冬和项桐也几次将我父母车祸身亡的噩耗说与我听。

  那一瞬间,我崩溃得说不出话,心脏震得我头脑发涨。

  然而便是下一秒,我发觉我的狐狸不知何时消失在了我的眼底。

  狐狸没了,我在大夫面前痛哭流涕。

  那大夫却说,这样是对的,是正常的,恭喜我,我的心理疾病得到成功医治。

  他说还要有一个月的观察期,我擦干眼泪,说好。

  那段时间,我曾有无数次感到痛苦和恐惧,可是我怕我若是说我身体不适,我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

  2000年跨年钟声敲响前,我已回到了老家的新房。

  ——那个用我寄回来的钱建的,我从未亲眼见过的,弥漫着死寂的新房。

  2000年啊,新的世纪,崭新的未来。

  我这个没了理想的人儿,在这混什么日子呢?

  【杀人犯,窝囊废,不孝子,米虫,废物,蠢货,没良心的,忘恩负义,双面人……】

  那些称号在我眼前循环跑过,眼泪却像是变作石子一般凝在眼里掉不出来。

  我有点累,也依旧怕他们失望,

  可我不想再看绿。

  我想看一点蓝,再看一点红。

  我坐在浴缸里割了腕,

  很快被冰凉的冬潮所淹没。

  ***

  【2000年车间班组长自杀案知情人采访集统编】

  ①祝叶

  问者:你与钱柏是什么关系?

  祝叶:同事,我和他的入职时间仅仅差了一周……好吧,他是我的好友。

  问者: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钱柏尸体的人?

  祝叶:不、不是……但我不想聊这个,可以换个话题吗?

  问者:钱柏在精神病院诊疗的那段时间,在本子上给你作了一副画像,大致形像是羊角鱼鳍,眉心生了第三只眼,手臂长着几根青羽……你知道理由吗?

  祝叶:其他的部分不清楚,长羽毛倒是有点思路……估计是想嘲笑我吧?他从前总说我心比天高……

  “笑我想飞却不能飞。”

  ———

  [祝叶自述]

  我小时候家里有过一段发达时期,爸妈出国带我见了不少世面。后来我爸被合夥人骗了,欠了一屁股债,几乎是一夜间家徒四壁,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和人说话都扬着脑袋,很傲慢。

  后来再长大些懂事了,学会了收敛心气。

  1985那年我才18,便进了步步高升,在那儿遇着了董哥、项桐和钱柏。

  你知道吗?那俩人个性很不一样,但是不知怎么玩得就是很好。

  董哥身子健壮,性子却比咱们厂里的女人们还要软和得多,要说他像什么,大概像咱们那厂里的锅炉,什么火气都能包着不露。

  他不管何时都是笑着的,一直笑,被上头骂了也笑,被下边说了闲话还是笑,委屈也笑,难过也笑,有时候笑着笑着,他没哭,我们这些比他年纪小的已经哭了。

  钱柏他是团火,被董哥他含着才不露那些恼人的尖儿。

  他热情啊,但是情绪兜不住,容易得罪人。得亏有董哥处处替他收拾着,他才能在这厂子里站稳脚。

  钱柏他特疯癫,总狐狸长狐狸短地说着,就只有董哥听得津津有味,还陪他聊。

  神经病。

  我对96年印象很深,那年钱柏他升了一职,当上了车间班主任。当年我29啦,没成家,家里都着急催我结婚。我不想成家嘛,实在崩溃,便跟董哥说我心里苦。

  我在他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说我干脆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

  钱柏升职后工作忙,平日里不常见,那会在门口听到我俩说话,却连鞋都没脱就跑进房间把我一顿好骂,冲我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我自暴自弃。

  我被骂得委屈,也同他吵,和他吵了一晚上,还是董哥和项桐拦着,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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