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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有了分明的感觉,当时死得痛快,两眼一闭,不过是回到过去不到一年,可此世众生,却是实打实地过了五十年。

  五十年,足够一个活人变成厉鬼,足以让一个胆敢擒杀人形天魔的少年人,变成满口不得已的、心思深沉的沙匪头头。

  唯有她一人,被时间诅咒似的定住了。

  这么想着,封澄道:“少放那些狗屁,你敢动这孩子一下,我即刻和你再上一次祭台。”

  不料在听闻此话的刹那,蝎子的眼神暗了暗。

  “……”

  沙匪嚷嚷道:“祭台?还上祭台?那都是什么老黄历了!拉舍尔部灭了四十年了!”

  封澄骤然愣在了原地。

  仿佛有兜头冰水从天灵泵至四肢,又从四肢泵会心脏,封澄只觉得浑身阵阵发冷,手脚在刹那便冷了起来,她向前踉跄一步,低声道:“……你说什么?”

  那沙匪莫名其妙;“拉舍尔部啊?姓封的一死,就没人给他们撑腰了,洛京来几个天机师就够灭一部的,这又怎么了?”

  封澄震声道;“铁骑呢?天机铁骑眼睁睁地看着拉舍尔灭部?!”

  沙匪更莫名其妙了:“边境天机军,听话的,给洛京当狗去了,天天摇着尾巴,等他们血修爷爷给丢点狗饭下来,不听话的,不是跟着姓封的一起死了,就是夹着尾巴到处流窜。说实在的——还没咱们弟兄们活得自在,起码咱屁股后面没有天机师在追是不?!”

  封澄越听,身上越凉,刹那间,她几乎生了和那群血修同归于尽的心,

  最后一丝理智将她强行扯回:“……那可都是功臣,他们这么做,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

  沙匪哂笑一声,滔滔不绝:“光咱们认没用!世人不认!除了咱们这些在长煌刨食吃的人,谁知道当年那场仗是怎么打的?说成叛将就成叛将了,跟着打仗的天机铁骑,难道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赵家堂堂第一世家,不过家主收错了徒弟,结果呢?被逼得几十年不出大门,咱差点以为他畏罪自戕了。”

  蝎子不耐烦道:“你说得够多了,滚回去。”

  那滔滔不绝的沙匪一缩脖子,夹着尾巴滚回去。

  蝎子强笑道:“这兄弟打小嘴碎,挨打都不管用……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哭魂又不能把死人哭回来,我只说一句,上一地方来,得听一地方的规矩,把孩子留下,我称金子算给你。”

  封澄原本就怒火中烧,怒火几乎烧到了天灵盖上,她一脚把围在马车前的沙匪踹了,翻身上了马车,冷冷道:“今日我偏不守规矩,我看谁敢拦我。”

  蝎子脸一沉,几个沙匪察言观色,目露凶光,慢慢地走到了刚刚被套上车子的马前。

  封澄的眼睛盯着这几个不长眼的沙匪,紧接着,手一甩。

  一杆马上枪仿佛凭空出现一样落在了她的手心。

  “再不退后,刀枪无眼。”

  还有沙匪欲围,封澄毫不废话,只听一声闷响,那杆长枪便夺了那围来沙匪的性命,众沙匪大骇,齐齐看向蝎子,可蝎子望着她手上的长枪,目光中有一瞬的愕然。

  “血修——!!”

  忽然有沙匪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便向后冲去,众沙匪霎时大乱,也顾不上请示老大的意思了,逃的逃,跑的跑,哪里顾得上拦马?

  平常凡人对上修士,胆子大的,或许能过上几个来回,可若是对上血修,那就另当别论了。

  活吃,生剜,魂魄搅碎……

  在此人仰马翻之时,唯有一人望着封澄,目光怔怔。

  她艰涩道:“……是你么。”

  封澄低下头,冷冷瞥她一眼,道:“听不懂。”

  说罢,她转过头去,只听一声怒喝,漆黑大马便如同如同疾驰之箭,踏着一地残尸,拉着背后的破旧马车,踉踉跄跄地前去了。

  东格拉塔沙匪齐齐奔逃,唯有蝎子怔怔站在原地,望着马车后的滚滚沙尘。

  ***

  行了许久,四周渐渐地没有人烟了。

  夜间风冷,吹了许久夜风,总算把封澄心头怒火吹冷些,她冷静下来,马匹也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似是察觉到她驾车的速度减慢,车中才有了些谨慎小心的动静。

  帘子一动,何家妇人悄悄探出头来:“咱们出来了吗?”

  封澄道:“……嗯。”

  妇人看着她的神色,察觉到她似乎是心情不太好,于是小心翼翼地退回了马车,片刻,推了那男人出来。

  她道:“外头风冷,让他来驾车,姑娘进来歇一歇。”

  封澄垂眸,不经意瞥到了她扒在车门上的手。

  那双手在发抖。

  刹那时,封澄反应过来了。

  “胆子不小,”封澄勾起嘴角,“还敢请我进去。”

  第84章 第84章死后哀荣

  妇人似乎瑟缩了一下。

  封澄也懒得吓她,转头道:“寿绵与我不顺路,我到下一城驿站便下车了,到时再让你男人赶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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