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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纸都没处烧。

  封澄不知为何,被蝎子说得有点难受。

  她道:“封澄。”

  蝎子骤闻此名,有些意外,她咧嘴笑笑:“这么大的名儿啊?早知道烧纸给你一块烧了。”

  封澄:“……”

  烧纸?什么烧纸?

  蝎子继续道:“封将军死了这么多年了,估计光收纸钱都收成豪贵了……你瞪我做什么,我就随口一说。”

  第83章 第83章胆子不小

  对于纸钱的讨论令封澄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一想起自己那点儿俸禄,就穷得牙疼。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穷光蛋。

  她勉强道:“长煌什么时候也有烧纸钱的说法了……不说这个,今天你手下要抢我的车,你得给个说法。”

  蝎子脸上的动容一扫而空,两眼一瞪:“抢车?什么抢车,这条路是咱开的,这么多弟兄们等着吃饭,收个过路费怎么了?”

  封澄轻微地磨了磨牙。

  收过路费好说,可要是沙匪温良到只收过路费的程度,那还叫什么沙匪?叫驿站得了。

  这么说着,四周沙匪便轰地大笑起来,蝎子也笑了,她拍拍封澄的肩膀,散漫道:“今日久别重逢,别说这些丧气的话,不收你家车马的过路费就是了。走走,去城里吃肉,今日我命人宰头新鲜的羊来。”

  她霎时便成了一个老练的匪头儿,蝎子的目光瞥了瞥地上老马,又笑道:“杀了你家一匹马是不是?小的们,去马棚里牵匹膘肥体壮的来,给姑娘换上!”

  说罢,蝎子又道:“车里是谁,你家里人?也下来坐坐。”

  封澄听此话音,目光有些发沉。

  常年混迹于恶徒之中,封澄下意识地把人往恶里想。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蝎子。

  当年不过是并不愉快的一面之缘,值得蝎子几十年后,仍热忱相待吗?

  于是封澄眯眯眼,笑了:“哪里的事,不过替人押镖,谋口饭吃。”

  蝎子并未听出封澄话音,她高兴地转过头来,振臂道:“小的们,给车子套上马,把人请进城好生招待!”

  下面齐齐应一声是,随即便由一人去收殓那断头的沙匪,另外有人将马车套上马,向城中牵去。封澄垂眸想了想,便回到马车旁,掀起了车帘。

  妇人坐在马车中,紧紧地抱着怀中小女儿,神色惊惶,双目却坚定得出奇。

  封澄道:“休息一夜,还是换马启程?”

  妇人摸了摸怀中女儿。

  两个小孩子都有些憔悴了,这几日颠簸,即便是大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孩子。

  那边的小子缩在祖母怀里,小声啜泣——他没有灵力,身体比那小丫头更为孱弱。

  老者劝道:“八日颠簸,庆儿连个觉也没睡成,你做娘亲的,不能只顾庄儿一个娃娃,有灵力的是你骨肉,这没灵力的,难道就不是你骨肉了?”

  这哭声仿佛锥子一般砸在太肉麻心头,封澄看得出那妇人犹豫,于是她偏了偏头道:“若留下,也保你们平安。”

  良久,妇人却她抬起眼来,郑重地摇了摇头。

  “不能停下,万一在这儿出了差错,我们便白跑了。”

  封澄眉毛挑了挑,对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谁知听到这个回答的刹那,那庆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孩童的哭声足以将睡到昏迷的半死人嚎醒,更何况耳聪目明的沙匪,封澄骤然被这小孩的哭声冲了一脸,额角当即便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不是让你捂好他们的嘴吗?”

  男人手忙脚乱地捂住庆儿的嘴,可为时已晚,蝎子一众闻声,齐齐转过头来,面露惊喜之色,封澄看着忽然向这里走来的蝎子,心底暗叫一声不好。

  边境混了这么久,旁人不知,封澄却知道,长煌大原的匪与匪之间是不同的,将每一帮匪联系到一起的,绝非嘴上投诚,而是某种更为深邃的连结。

  是一种名为“家”的连结。

  不谙世事的、白纸一般的稚童,可以随意描画。

  他们做出类似于“家”的结构,一代一代地抚育孩子,将孩子们养成护家如护命的、新的沙匪。

  而这时,新的问题来了,这群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从哪来的孩子?

  答案是,别人的孩子。

  捡别人的孩子,或者是——

  抢别人的孩子。

  蝎子走过来,目光中有些令封澄警惕的东西,她凑到车窗前来,高大的身影骤然挡住了透进去的日光,庆儿抬着眼睛,又惊又怕,连哭都忘了哭。

  封澄当机立断,一把踹开蝎子,喝道:“把你们那儿的臭规矩收回去!这孩子有爹妈!”

  蝎子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她脸色一变,在看着封澄时,却还是强行收敛了凶意,只是一边看着封澄,一边小心地看向马车里面。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规矩,我有我不得已的地方。”蝎子看着她道。

  此时此刻,封澄看着蝎子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半晌,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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