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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字,语重而心长,“几十年官途,一朝丧尽,你这脸面争到哪里去了?”

  说罢他重重咳嗽,竟一时不能止息。

  “老师,保重身体。”徐照白连忙上前顺背。

  曹嶷也再度叩首道:“是学生辜负了老师的期许,都是学生的错,老师保重身体啊……”

  徐照白自一旁博古架的紫檀小匣中取出一莹润如玉的白瓷小瓶,自其中倒出一粒药香浓郁的丸药,奉至梅砚山面前,请他和水吞服,不出一会儿,咳嗽声终于慢慢变作了叹息。

  “罢了,你是清贵门第家的孩子,自有傲气和根基在,待我给你高堂写一封信言明此事,你便回家吧……不惑之年,早归乡野,也不失为一美事。修身养性,将来含饴弄孙,可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这是梅砚山最后提点曹嶷的话。

  待曹嶷走后,他沉默了许久,只盯着那幅《伯夷列传》出神。

  许久,才开口问屋内唯一的旁人徐照白:“清辉,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叫徐二弟。”徐照白毫不迟疑回答。

  “我给你起的新名字和字,这些年你可喜欢?”

  “新名新命,学生爱若珍宝。”

  “你不像曹嶷,你是没有后路的,你总不能回去老家的土窝里继续种粟养活如今这一大家子人。”

  “学生明白。”

  “梁道玄这个名字起得是真好,《抱朴子》的典故,听说他字玄之?”

  “是。”

  “梁敬臣……不提了。有一种人,读书还不如在家种粟的好。”

  梅砚山显然已是疲累至极,扶着额头,发出一声疲倦的苦笑。

  “老师,明日我去送送曹世兄。”徐照白有时并不能抗拒心中那份柔软。

  但是梅砚山一个眼神却足以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是。”徐照白恭敬回答。

  梅砚山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喝了口茶后问道:“清辉啊,这幅《伯夷列传》里面最妙的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学生不知。”

  “是这句‘倘所谓天道,是邪非邪?’这一问,问得真好,不亏是太史公手笔,跌过大跟头,吃过大苦头的人,才真能明白。”梅砚山的声音在一阵莫名的缥缈后骤然笃定,“梁道玄该去哪里任职,还按照原来的办。”

  徐照白惊愕的表情在烛影摇动中更显困惑:“他如今是富安侯……”

  “那不更合适了么?”梅砚山凝视《伯夷列传》轻声道,“他已证明自己是真金了,但火炼总不能免。人人都要经苦海之路方能通天,就算命赐如他,仍有自己的修行。这正是所谓天道,是邪非邪?”

  ……

  为今科进士赐官加恩的大朝会在延期两次后,终于正式进行。

  当文武百官——包括洛王姜熙与梅砚山在内,均经由朱雀门左右偏门进入皇宫时,梁道玄身着御赐绿袍,头戴进贤冠,手执牙笏,堂堂正正穿过了只为他一人打开的朱雀门正门。

  荣极通天,莫过于此。

  作为今科状元,他受天子求贤礼而不跪,独占鳌头接过诏旨。

  外甥姜霖开开心心装作十分严肃的样子过于可爱。

  但舅甥二人都死板着一张脸,心里乐开着花,完成了这一仪式。

  大朝会的最后,梁道玄安静等待由梅砚山宣读诸位进士的就业到岗安排,由于自己是第一个,所以他不用等待太久。

  但当听到时,等待后的震惊犹如雷鸣五内,久久不能平息。

  “……今科一甲状元,梁道玄,赐职宗正寺少卿,领阶从五品……”

  历史上第一个由从五品开启官途的状元,正是他梁某人。

  但有些看似大方的馈赠,本质上是一种强横的挑战。

  第54章 袍笏登场

  宗正寺, 是掌理皇室亲族勋贵外戚事务的衙署。

  修纂并管理玉牒宗谱,料理皇家陵寝一应事宜,大到祭祀祖宗与皇帝继位人选,下到公卿勋贵世家鸡毛蒜皮, 就连犯了律罪的宗室人员, 都要宗正寺官吏在审理时旁听, 确认指控无误,方可落罪定刑。

  往好了说,这是与宫中关系极为密切的官职, 很适合梁道玄渴望陪伴外甥健康成长的意愿。往坏了说,这又算什么机要官职呢?于朝廷治理国家的决策,是半点也不挨边。

  梁道玄能想出政事堂的人为自己安排这个职务时的想法:去翰林院给辅政大臣们当贴身秘书,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敢去, 这些大臣也不敢使唤。事实上他也什么都学不到。

  可要是直接给他实权职务, 这些人既心中老大不乐意, 又顾忌其他朝臣的悠悠之口。

  干脆,选了个麻烦但优渥的差事,谁也挑不出毛病。

  高,实在是高。

  不出意外, 这必然是梅宰执梅砚山阁下的手笔。

  他不是天真稚童,封建政治的肮脏与朝堂权力的倾轧他明白得一清二楚,可是这些老东西,也太过狡猾!

  梁道玄身边的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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