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来不及拒绝,少年少女们竟都噗通噗通变成圆滚滚的石头小人模样,将他团团围住。
连日刑讯,慕道瑛就是想要挣脱这包围圈也无能为力。
一个石头人蹲下身搓洗他大腿,唧唧叫道:“道长大腿结实有力。”
一个石头人搓洗他腰腹:“道长腰细背阔。”
另有石头人擦着他头脸:“道长眉眼俊朗。”
青年肌肤皎白如雪,乌黑韧亮的长发披散在腰间,正是最好的年纪,腰腹胸背紧实有力,流畅优美。便是那儿也天赋异禀,沉甸甸的蓬勃。
实为这些小石头们生平洗净男宠之罕见。
令石头们也不由微讶地抬起眼。
“道长阳气勃0发。”
拍拍肩,拍拍腿,像丈量案板上的猪肉一般,替刘巧娥满意极了,一齐呼喝道:“老母有福啦。”
慕道瑛抿紧了唇,听得面色微变:“老母召在下前往,究竟所为何事?”
世家大族向来便有奴仆伺候沐浴寝卧的,他幼时自然也有家中下人伺候过。
只是入道以来,业已习惯了一个人行立坐卧。
而今,他只能尽量忽略这些石头的冒犯。
……毕竟只是石头。
石头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长不知吗?”
“自然是洗干净了去伺候老母啊!”
饶是慕道瑛,都不由愣住,面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
他本欲再多问几句,可细问之下,又发现这些石头的确只是石头而已,灵智未开,懵懵懂懂,不过比猫儿狗儿稍好一些。
待洗漱干净,慕道瑛又被推入一暖房中,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裳。
乌发耐心用含茉莉的香薰烘烤过,指甲被小心修剪,全身上下都被涂过一种细腻流脂,如兰似麝的香膏。
细细描过眉,涂过唇。
慕道瑛抿唇不语,面色冷峻嫣红,并非羞涩,而是愠怒。
他又何尝受过如此羞辱对待。
终于一切收拾妥当,慕道t?瑛被石头们推挤着,转过幽深长廊,迎面一阵打头风,夜雨飘落。
来到一处暖房前,瞧见融融灯光。
石头们将他推进门,便叽叽喳喳一哄而散了。
慕道瑛凝神注目着烛光里的女人。
刘巧娥白衣散发,捧着一卷佛经,正在灯下读。
霏霏融融的灯光映着她一张脸。
慕道瑛这才注意到,真正的刘巧娥其实生着一张短圆脸,鼻尖微翘,唇瓣微丰,灯花缀着乌墨鬓发,冲淡了她那股瘦沉冷肃之气,竟多了几分憨态。
夜雨婆娑惹人心烦,佛经又佶屈聱牙,不知所云。
讲得还是什么“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乱七八糟的,佛祖老儿实在荒唐没情趣!
她识字不太多,够用就行,各类生僻字,她跟它们面面相觑,只觉是长了许多条胳膊腿的方块,彼此相顾不相识。
刘巧娥心中烦躁,将佛经随手一丢,迎面便对上慕道瑛的视线。
慕道瑛抿了唇,恍然惊觉自己瞩目刘巧娥的时间实在过长了些,委实不该。
可任谁经历过他的遭遇,都会好奇刘巧娥跟无垢老母之间的关系。
真耶?幻耶?烛火下刘巧娥意色朦胧,几令慕道瑛有种如坠梦中之感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仍在走神。
刘巧娥面色一下阴沉下来,冷冷道:“他们没教过你规矩吗?”
慕道瑛猛然回神,心头很难不又浮现出对其人的厌恶之情。
“小子貌丑粗拙,性情愚笨,不解风情,论修为更是远不及老母,无名小卒,戴罪之身,怎敢冒犯前辈大能。”慕道瑛垂下眼,不愿再看她,“承蒙老母厚爱,还望老母收回成命。”
“长得丑?”刘巧娥嗤笑一声,赤着脚走到他跟前,“慕道长克己守真,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
她身量矮,不过堪堪只到慕道瑛前胸。
青年乌发披散,垂着眼睫,他们没给他穿鞋,赤着一双雪白的脚。
腰极细,袖口重纱掩映皓腕如新雪。
一近到慕道瑛身前,便有一股茉莉芬芳猛然窜入刘巧娥的口鼻,那些石倌也不知给他涂抹了多少厚厚的香膏,馥郁的芬芳令刘巧娥几乎生出窒息的错觉来。
可吸到鼻腔里,又觉出一股萧瑟的冷,仿佛冬日猛吸了口微风夹着细雪的清寒。
那是慕道瑛身上本来的味道,令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刘巧娥的目光一寸寸落在他肌肤上,一点点观赏着他,犹如观赏一尊美人瓷。
灯下,愈见肌莹骨润,因受伤病重,更多出几分弱不胜衣的潇湘风韵。
她的记忆在这寥寥数步之间飞速倒退。
仿佛退回那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