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
“阿初,我被毒蛇咬伤了,不如你帮我将毒血吸出来?你看,就在此处——”
封易初被她气得嘴角抽搐,拉着她便要离开。谁曾想,没走几步,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瓢泼而至。
身上衣裳被雨水打湿,好不容易采了一兜的黄栀子汁液渗出,将她的裙子染得通黄,甚是狼狈。
仓皇躲雨间,她扭伤了腿,幸好周围寻着个山洞,可供二人短暂停歇。
她依旧记得那日,山洞中。篝火升起,少年背过身去,耳根通红。而她在他身后将淋湿的裙子脱下,一边任其在火上烘干,一边懊恼地拍了拍被黄栀子染成橙色的肚皮:
“怎么办,用水也擦不干净……”
那日他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如何等裙子烘干再穿上的,她也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后来雨停了,他背着她走了整整十里地,才终于回到城中。
后来她才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之前他被老丞相罚着在祠堂跪了整整两天,将她背回去时,腿上旧伤未愈。
如若从前对他是见色起意、一时兴起,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承认,在她心中,他变得与旁人不同了。
她好像,真的开始喜欢他了。
那时她总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哪怕他不喜欢她,若是将来能嫁给他,也定是能过得很好的,总比去和亲、嫁给一个素未相识、不知品行的人要好太多。
所以后来不管他如何拒绝,她都始终缠在他身边,任旁人再多流言蜚语都不在乎,只渴求着有朝一日,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如今,他确实明白了。
他们拜了天地,成了亲。
可是……到头来,她还是不得不和他分开……
*
千提苦涩地笑了笑,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不知不觉间,视线竟已朦胧。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眨了眨眼睛,一滴热泪便从眼眶低落,砸在他的手背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像是感受到了异样,封易初长睫微颤,缓缓睁开双眼。
“怎么了?”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千提的脸庞,声音因虚弱略显沙哑,却处处透着温柔。
眉眼间,清冷与关怀交织,在昏黄光线的映照下,宛若谪仙下凡,不染一丝尘世烟火,却唯独对她,有了人间的眷恋与心疼。
“答应你的事……我做不到了……”千提眼眶泛红,低低地哭了几声,才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我要去嫁给国师,然后……杀了他。”
封易初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幽黑地瞳孔深不见底,仿若一汪幽潭,其中倒映着千提沾满泪水的面容,试图从中探寻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千提吸了吸鼻子,手紧紧攥成一团,恨恨道:
“那狗贼此次对你下手,分明是冲我来的。尚在丞相府便敢如此,以后还不知要如何!他活着一天,我便不得安生一天,既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封易初知她心有误会,无奈地摇了摇头,既心疼,又觉得她这般模样有几分可爱。
不如……便趁着这机会告诉她真相吧……免得她以后,还要为这事担惊受怕。
他轻轻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抬手擦干她脸上的眼泪:“等我。”
等他痊愈,回国师府与她拜堂成亲,等他与她说明一切。
千提以为他是要等身体康复苟帮自己杀国师,心中一紧,忙不迭地摆手推辞,故作镇定道:
“我是公主,那狗贼不敢对我怎么样,可你如今无权无势,若是惹急了他,他指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抿了抿唇,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你放心,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届时,我带你离开京都,我们寻个没人的地方,过些安生日子……”
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被抽去了底气。
国师那般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她此去,又有几成把握能活着回来呢?怕是一成都没有吧……
千提挤出一个微笑,见封易初沉默不语,只当他默许,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站起身,朝他凑近,手指拨开他额间碎发,庄重地在他额头露出一个吻。
“待我新婚夜取下国师首级,再来与你长相厮守。”
声音低婉,如同深秋落叶,微微颤抖着,却又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坚毅。
一滴眼泪自她眼眶滚落,沿着细腻的脸颊,划出一道透明的泪水痕,最终坠落在他的脸庞。眼泪于昏黄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若星辰。
一颗破碎的星辰。
少女柔软的唇自他额头上撤离,她慌乱伸手擦去那滴眼泪:“你瞧我,又说了这么多……你好好歇息吧,我……先下去了。”
她朝他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出了丞相府,她依着记忆前行。
米店之中,着褐色短衫的女子端坐柜前,手中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虽是一副市井人家的打扮,却依旧掩不住她眼底暗藏的锋芒。
“公主倒是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瞧见千提进来,凌昔款款起身,目光在她身上轻轻扫过:
“公主这是哭过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