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传过后,喜云将她领了进去。
唐璎躬身行了个君臣礼,“参见陛下。”
黎靖北抬头,见她一身干爽,并未被寒夜的雨水淋湿,俊美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淡笑,凭添妖冶之意。
“莳秋楼一别后,你不愿随御驾一道回建安,朕理解。”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见了她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你这回替朕办了件大事儿,可得让朕好好感谢你。”
说罢,他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唐璎,“这是工部递上来的折子,说是三大殿的收尾工作做得不错,这田利芳委实是个能人”说罢,他又笑了笑,如春风拂面,“阿璎,多谢你为朝廷拉拢了此人,你想要什么奖…”
“陛下。”
唐璎打断他,顺带将手中的折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田利芳是臣的旧友,得知皇上有意招揽此人时,臣的确有意游说了几句不假,但他愿入庙堂,主要原因还是想找赵太医为他祖母治病,况且…”
她顿了顿,“臣不愿欠人人情。”
她所说的“人情”指的是他在莳秋楼帮她挡刀的事,黎靖北自然也听懂了,微微垂下眼睫,声音中夹杂了些许失望,“你何必跟我分的这样清…”
唐璎权当没听到,问:“陛下召臣来有何指示?”
黎靖北有些失落,眸中的神色由柔转阴,对一旁的掌印太监吩咐道:“传膳吧。”
说罢,他轻轻替她取下斗笠,拿出一顶素色幂篱,“清晨的事儿朕都听说了,孙尧虽有错,但书院不比别的地儿,你若成日在授课夫子面前戴着斗笠,确实有些欠妥,是朕思虑不周了。”
斗笠下的女子容姿清丽,头顶光洁饱满,于昏黄的宫灯下泛着柔和的色泽,正中心的位置上还长出了一小截发茬儿。
他笑了笑,俯身在她的发茬儿上虚虚拂了两下,眸光温柔,“这样也好看。”
帝王的笑容有些晃眼,唐璎心口一紧,小幅度地动了动脖子,避开了他的碰触,“多谢陛下赏赐。”
绢纱拂过她精致的鼻梁,露出清绝的眉眼,黎靖北愣了愣,耳根微红,低咳一声提议道:“两年前你的生辰宴…是朕搞砸了…你看今年除夕也近了,届时朕会再次设宴,若你得空,我们…”
“多谢陛下好意。”唐璎再次打断她,眉目间隐隐有了些不耐烦,“臣近日学业繁忙,两周后还要入职都察院,怕是抽不出空来赴宴。”
黎靖北的眸光忽然就暗了下来,沉默半晌,抿唇说了声“好。”
他吩咐喜云去耳房取来一个包袱,咳嗽一声,“这是你回莳秋楼找朕那日落在马车上的,张己替你收着了。”
唐璎摊开包袱,里头装的是件鼠灰色大氅,正是姚半雪甩她头上的那件,难怪她回府署后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原来是落在马车上了。
她将大氅小心包好,“多谢陛下。”
就在她即将收起大氅时,黎靖北突然按住了包袱的一角,狐眸中闪过寒光,语气却依旧如细雨般柔和,“朕若是没记错,赤芒那日穿的也是这身大氅。”
唐璎顿了顿,强行将包袱从他手中抽出,刻意忽视掉他审视的目光,道:“那日雪大,姚大人见臣穿的少,便将自己的外衣借与了臣。”
这大氅其实是姚半雪赶她下轿时顺手扔给她的,可她不想败他名声,便谎称是借给她的。反正如今无论她怎么说,与谁走得近,黎靖北都没有立场同她置气。
果然,黎靖北听后沉默了许久,并没有说她什么,唐璎再次反问道:“陛下召见臣是…”
见她又挑起了话头,黎靖北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哑,“毓德书院的结业条件,周诚应当已经同你们讲过了。”
唐璎点头,“周夫子说是一场实战考核,但详细情况却并未明说。”她顿了顿,“臣猜测,可能与仇大人之死有关。”
黎靖北有些讶异,“你见过仇锦了?”
“嗯…”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仇夫子身为书院的夫子,向来包元履德,公正守信,她并未向我透露过什么,是我自己猜到的。”
黎靖北抿唇,“朕又没说要罚她…”
他咳嗽一声,“既然她不说,那朕来说,反正朕也不用守师德。”
唐璎惊讶地抬眼,还待说什么,御膳摆上来了。
黎靖北给她夹了一块儿羊腿,示意她坐过来,“先用膳。”
御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槽琼枝、鸡丝面、煎豆腐、羊四软、五味杏酪鹅、紫苏虾,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此外,膳桌的最上角还摆了两碗暖胃的生姜红枣茶,并着几块儿色泽鲜丽的栗子糕。
这满满一桌菜,将唐璎看的瞠目结舌。
黎靖北还是储君时就奉行节俭,东宫众人偶有聚餐,宫人备菜时也都是秉持着一人一菜的原则,最多再加一道甜品,这项规矩他们守了四年…而今他们不过两个人,膳桌上却摆了六道菜,而且全是她爱吃的。
羊四软和紫苏虾,是她伤了膝盖后御医建议进补的,生姜红枣茶,是她冬日用膳后必须要饮一盏的,还有那盘她永远都吃不腻的栗子糕…
唐璎心中一酸,未曾想他还记得她当年的习惯。
可这又算什么呢?怜悯?求和?
唐璎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一别两年,维扬再遇时,黎靖北对她的好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不敢去深想,不愿去细究,好似这样她才对得起她流放的姐姐。
她心头思绪万千,黎靖北却恍若未觉,夹了筷鸡丝给她,“一年前,福建道巡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