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想睡到天荒地老一样。
他不太记得自己是谁,也不太记得在他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所以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甚至都不愿意动动手指给一点微弱的回应。
慢慢的,即便清休澜并不想醒来,这具身体也在往生的方向走,所有损伤也都在流逝的时间中被修复。
清休澜最先恢复的不是记忆,毕竟一千五百多年的记忆实在太过庞大,需要多一点时间。
他最先恢复的是触觉与听觉。
在窗外的人声和周围走动的声音变得清晰后,清休澜发觉有个人经常待在自己床边。
那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的,清休澜只能听到衣物摩擦声以及茶杯轻微的碰撞声。
但有时,那人也会凑到清休澜的身边来,清休澜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那道视线应该没有恶意,因为清休澜被他注视着,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有时,那人会牵起清休澜的手,清休澜就感到指尖触到了一处更为柔软,微微湿润的地方。
还有时,那人会贴到清休澜耳边,和他说话,清休澜觉得耳垂有些热,还有些痒,他说的话绝大部分清休澜都听不懂。
今日也是一样。
随着时间推移,清休澜渐渐感觉痛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空虚,以及漫长而无聊的时间。
那人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清休澜身边,成了清休澜听窗外的脚步声,吵闹声之外的消遣。
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用以打发漫长而孤单的时间,清休澜开始期待这个每天都会来的陌生人。
可能是因为记忆在慢慢复苏的缘故,虽然清休澜还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心中却并不抗拒,甚至觉得格外亲切,就找到了心脏缺失的那一块。
今日,那人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又安静下来。
正当清休澜以为这又是一个如往日一样,两人安静陪伴在彼此身边的时光时,那人却突然开了口。
“都睡了这么久了,还不愿意醒来吗?”
那人的嗓音十分温柔,就是很少开口,如果可以,清休澜希望他能多说几句话。
而那人就像清休澜所期待的那样,在说完这句话,没有得到清休澜回应后,轻叹了一声,接着开了口:“我知道,休澜是累了。”
听到这一声呼唤,清休澜心中一动,就好像那原本悬在他心中的铃铛被风带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样。
接着,清休澜感到这人坐到了他的床边,用手臂撑着自己,俯下身,随后,那道声音便变得更为清晰。
“但如果休澜睡够了,就快些起来吧。”那人的声音不急不缓,十分平和,似乎就算清休澜摇摇头拒绝他,他也不会有任何一丝波动,只会轻轻点点头,然后说“好”一样。
安静几息后,清休澜又听见那人开口:“春天到了,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
“春光晴好。”那人似乎偏过了头,清休澜感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有细微变化。
“没了灵力后,人间那颗垂丝海棠树就只会在春天开花了。”
“但就算休澜在夏天醒来。或是在秋天醒来,甚至于在冬天醒来,也都没关系。”
说着,那人似乎又转回了头,抬起手,抚上清休澜的侧脸,替他将微微散乱的发丝顺到旁边,开口道:“毕竟……”
下一秒,清休澜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自己身边凝结,又迅速沉寂下去,接着,他感到自己的手中被塞入了什么。
一团凉凉的,薄薄的,触感柔软,似乎还有一丝熟悉的淡雅清香的不明物体。
在清休澜试图从自己那零零散散的记忆中翻找出这是什么东西时,身旁那人就懒懒地解答了清休澜心中疑问。
“海棠么,只要休澜想看,什么时候都有。”
“叮铃。”
清休澜心中的铃铛又动了一下。他突然就对这人口中的海棠花起了兴趣。
春日应该是非常温暖的。
毕竟手中的花似乎非常娇弱,肯定经不起冰冷猛烈的雪和雨。
这么一想,在温暖的时候出去走走,似乎也不错,毕竟他都已经躺了这么久了,骨头都快躺松了。
这么想着,清休澜的身体似乎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手指神经抽了一下,让他直接握住了手心中的花瓣。
“?!”应听声自然不会错过清休澜任何一丝反应,愕然道:“……休澜?”
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震惊,但语调还是轻的,就像怕惊扰到,或者吓到谁一样,这两个字又轻又快,几乎只能算作重一些的气音。
随后,应听声就像在等待一朵花开一样,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体僵硬地一动不敢动。
而应听声刚才那声脱口而出的呼唤好像再一次刺激到了闭着眼躺在床上的人,这位睡美人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在清休澜睁眼的一瞬间,他的眸中有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闪过,像泪,像被阳光反射的波澜湖面。
应听声没想到他不过随口对空气说说话,清休澜居然这么给面子,愣了两息后突然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给沈灵传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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