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直接去问他。”
言霁说完就朝御书房走,完全忘记了前一秒他还打定主意不见顾弄潮。
走到御书房门前,却听本该在帮他批奏折的人正在跟人说话,言霁正要进去,兀地发现跟顾弄潮说话的人并不是哪位大臣,而是江逢舟。
正巧一句话撞入耳中:“并非无法医治,王爷何苦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看来顾弄潮是真的生病了。
在言霁怔愣时,另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跟着响起:“王爷如今自厌,是因为换心一事么,不如王爷直接跟陛下说明,以陛下现在的性子,说不定也能理解王爷的选择”
一阵闷咳后,是顾弄潮的声音:“无论是什么原因,伤害都真实存在过,他到现在,还会因为稍微受寒而满身疼痛,皆是因为我从未询问过他是否愿意。”
“那些沉重的事,被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轻轻嗤笑了声后,顾弄潮轻声续道:“若需神佛都不舍他受这般苦楚,才让他继续无忧无虑。”
后面的言霁没再听了,他转身离开御书房,走到一半又停下来,他还没弄清顾弄潮是生了什么病。
生病应该得治。
言霁恶毒地打着算盘,当初逼着他喝药,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也要逼着顾弄潮喝药。
于是又转身想回去,迎面却撞见从御书房方向出来的清俊男人。
穿着紫色朝服,佩金鱼袋。
是三品以上的大官,言霁目露疑惑,可他却好像没见过此人。
男子看到言霁却像是并无意外,好似一早就知道言霁在这里,拱手行了一礼后,眯着弯眸笑得像个狡猾狐狸:“陛下可是在等臣?”
看着那双标志性的笑眼,言霁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大崇正一品官员,中书令。
三省首辅之一。
这人很少来上朝,低调得如同透明人,他若是不开口,隐在朝臣中仿佛一个背景板,就算刻意去寻找他的站位也很容易忽视他,但当他一开口,却能瞬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顾弄潮能爬上如今这个位置,少不得中书令最开始的助力。
言霁直言道:“你知道顾弄潮生什么病了吗?”
“一点小问题,喝点药就能解决。”中书令弯着狐狸眼,故作烦恼地揉了揉额角,“但王爷似乎打算顺其自然呢。”
言霁听出中书令话里的用意:“你想让朕帮你?”
中书令歪了歪头:“怎么能说帮臣,陛下是在帮自己。”
“此话怎讲?”言霁倒要看他能扯出个什么花来。
中书令有条不紊、头头是道:“王爷如今是为陛下受过,陛下心善仁慈,自不会对救过自己的人以怨报德,所以陛下日后若是想起所有的一切,定会后悔今日不为。”
“救过朕?”言霁瞪大眼,“你把他刺杀暗害朕说成救朕?颠倒黑白也不是你这样闭眼就来。”
中书令想了想,无奈道:“好吧,既是救,也是杀,但没有救,何来杀呢。”
话题已经扯得言霁逐渐听不懂,索性问道:“你们口中的换心是什么情况?”
他这颗心是换来的,是换的何人的?
“王爷有交代,若是陛下想不起来,任何人不得向陛下提及那些事,逼迫陛下被动记起。”中书令像是很遗憾般,“恕臣爱莫能助。”
未了他又道:“不过这个逆天之术既是臣告诉王爷一试的,定是知道陛下不日定会想起一切,所以提醒陛下一句,不要让现在的抉择,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陛下可是,付出很多,才能换来如今的安定。”
中书令再次一拱手,说道:“王爷同样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就算一族被如此对待,依然能做到如此,恐怕放眼整个朝堂,王侍中都未必能做到如此。”
说完,中书令察觉到御书房内的动静,隔着这么远,都能知道摄政王快出来了,没再多废话,转身打算离开,却听见皇帝骤然问道:“你跟顾弄潮是怎么认识的?”
中书令顿住脚步,像是怀恋般望向当空的旭阳:“十年前,牢狱里,第一眼看到被绑在邢台架上的少年时,我就知道振兴大崇的希望在他身上。”
当年先帝挥霍无度,鱼肉百姓的律法接连颁布,朝中各国内应却不理会清缴,贪官污吏蠹众木折,末尾五年从政期近乎毫无作为。
千年王朝的大崇已有走向衰败之势。
就在这时,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出现那样一位眼中闪烁坚定冷光的少年,在残酷凶狠的刑法下不屈不挠,哪怕身着囚服浑身血迹,也似发着光。
中书令心想,任谁看到,都会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
——少年绝非池中鱼。
他不过稍一伸手相助,跃出池塘的鱼儿便腾空化为直冲九霄的青龙,搅动风雨,将触目所及的阴霾尽数扫尽,让阴云幂幂的天空被万丈霞光破开。
中书令回眸看了眼言霁,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
同样归位的真龙,也将让盛世得以重现。
“霁儿?”身后传来轻唤,顾弄潮快走两步,到言霁身边的同时将肩上的鹤氅兜头裹住只穿着单衣的言霁,语气难免严厉起来,“你身边的人怎么照顾的,出来也不给你披件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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