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
他便手一颤,书本滚落在了地上。
她伸手捏着他的耳垂,触感发烫,便嘟嘴道:“我的手都冷好久了,你也不给我暖一暖。”
说完,便两只手都捂了上去。
江清辞两只手垂落在两边,两只腿并拢坐在石墩上,一动也不动。
云舒月捂了一会儿,又提笔继续作画,一边问道:“你还没说,我到底哪里好看呢。”
她的手好软,骨肉匀称,执笔作画时甚美。
江清辞弯腰去捡地上的书,云舒月不知怎的平地被绊了一跤。
跌进了他怀里。
他直起腰时,她已经落座于他双膝之上了。
他浑身僵着,沉声道:“云舒月,你怎么了?”
云舒月背对他坐着,忙道:“你别急,我这笔还没画好,你等我画好了再动。”
“……”
她的发丝落进他手背上,时不时还晃动两下。
云舒月提笔回眸,撞进他的眉眼:“清辞哥哥,你不夸我,那我夸你呀,你真好看。”
“眼睛好看,眉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
视线便跟着依次扫过,顿了一会儿,她提着墨笔的那只手点在他喉结上,忽道:“你这里为何会一直滚动?”一滴墨汁便沿着喉结,顺着颈部凹陷的肌肤,淌进了衣领里。
云舒月眼珠子便跟着往下移,她视线扫过的地方皆隐隐发麻,江清辞仍将此类感觉归为不适。
他将她提起来,要她站得远一些。
他站起身,拢了拢衣领,避开她的视线。
“天色已晚,我叫祈言送你下去。”
“可是我画还没作完。”
江清辞朝画上瞧去,她磨磨蹭蹭了一整天,也不知在干嘛。
“不必画了,没人会说你。”
罢了,她爱偷些懒就偷吧,有他罩着她,她想在这牢城营当公主都行。
“家中可还缺些什么?”
云舒月还未来得及张口,江清辞便道:“缺什么叫祈言带你去库房挑便是。”
凡是他有的。
云舒月看他:“所有东西我都能要?”
江清辞愣了愣,回她:“有何不能?”
往常她看中的他的东西,哪一样他不给她的。
天色确实已经黑了,云舒月想回家躺在母亲的怀里睡觉,便也不跟他多说些什么了。
“哦,我回去了,明天先不来了。”
她转身走的时候,手上的笔一撂,浑身那个劲儿,手带腕儿、腕儿带肘、肘带肩,头发一飘衣摆一扬,人便转过身去了。
江清辞问她:“明天为什么不来了。”
云舒月头也不回地道:“明天沈漆画师要画一张巨大的多宝格,我要守在旁边看。”
江清辞觉得,她背过身去的那个劲儿甚美。
他提袍起身快走了两步,追上她。
“还是我送你吧,祈言好像睡了。”
下山的夜路不好走,他走在她身前两步,遇到难走的土坡时,会回头递给她一只手臂掌着。
“小心,慢点。”
递给她的手臂也是牢牢握着拳的。
云舒月凝视着他的背影,山径上浮动着青苔的冷香,她牢牢攥着他袖口上绣的云纹,他一向是令人安心的存在。
就像是,以前在任何一个场合,他绝不会不接她落空的话,也绝不会放任她被人下了脸面。
在任何时候,他既为她撑腰,也为她长脸。
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的。
久而久之,云舒月将那种安心又骄傲的感觉,归为一种幸福感。
如今山中冷香弥漫,雾气在鼻腔中盈满,手心里拽着的衣衫质地糙软,是棉袍独特的质地,江清辞一如既往地不多说话,却让她内心有十足的安心感。
她又一次回到了从前无数次有过的想法之中,她期待着与江清辞成婚的那一日,他是她很喜欢的郎君,有天能与他同鸳帐,她何尝不期待呢。
山风忽然卷起她鬓边碎发,山雾漫过他的靴面,素衫的衣摆逐渐染成水墨,云舒月戳了戳他,将把着他手臂的手滑进了他的掌心里。
他的手掌虽握着拳,她的小手直往里挠:“清辞哥哥,牵牵。”
她用中指和无名指去抠挠他,江清辞无奈松开了手,将她不听话的手一下子握进手心,掐得很紧。
他没回头,霎那间,云舒月心底有痒意升起。
她一步一跳地下山,撑着他的手,她的头撞上他的背,他终于转过身来。
月光恰好漫过眉骨,山风拂过他发梢,她屏住呼吸,他的影子在石壁上摇晃了两下,又稳稳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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