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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忙起身将之唤住,又不失礼地向他俯身而拜。

  “敢问赫连公子,可有听闻楚大人的音讯?”

  温玉仪容色平静,心下却是忐忑,而今她唯一挂念的,是那人的音信。

  倘若失败,她远在温府的母亲便岌岌可危,这份担忧抛开情爱不谈,楚大人只是她谋划后路的途中赌的一盘棋。

  她本是泰然自若,觉大人言明在香坊中静候便可,她便只需安静而候,不必再多虑旁的事。

  可如今已过了半月有余,她听不着从京城传来的讯息,终有些乱了神,欲从他人那儿打听风声态势。

  赫连岐摇头叹息,他这身份低微,想于朝中知一些消息,怕是难乎其难。

  公子爱莫能助般叹息,回语道:“那倒是没有,我只是个小小的议和使,这些关乎朝政的事,不敢多问陛下。”

  心知他这一无阶无品的使臣自是难知更多音讯,她攥了攥裳角,低声拜托道:“还烦请赫连公子多作打听了,我……我是有些担心的。”

  “美人放心,就算从陛下那儿问不出,我去青楼楚馆时也能从那些姑娘口中探听到微许。”

  一双剪水明眸似要现出清泪来,赫连岐见景赶忙安慰,执扇一指坊外,势必会为她打探。

  这位赫连公子分明已成婚娶妻,怎还去烟柳之地,温玉仪迟疑地问出声,又朝一旁的丫头瞧去:“有了夫人,公子怎还去眠花宿柳?”

  “听曲,仅是听曲而已……”赫连岐玩闹般笑笑,随后带上几名随侍,疾步走了远。

  堂中唯剩二人之影,温玉仪随之看向旁侧的丫头,想让丫头作些解释,何故纵容着这一人辗转于各处青楼间。

  “主子莫不信,公子他真是去听曲!”剪雪肃声而答,悄声走近着,附她耳旁,窃窃私语道,“奴婢有一回偷偷跟了去,见公子在雅间内光听曲了两个时辰,愣是没碰姑娘一下。”

  “真从良了?”将信将疑地回望此丫头,一想赫连岐的品性,她如何也想不出那雅间景致。

  听罢,剪雪噗嗤作笑,深知主子是费心关切,欣然而答:“奴婢知主子的好意,公子是真心待奴婢好。”

  毕竟是丫头的家事,就此,她再是未去多管。

  虽与剪雪调侃了几言,心绪仍是不宁,温玉仪再度遥望了一夕千里皓月,清晖了如雪,一夜比一夜难眠。

  至次日午后,云散风清,忽从午梦中惊醒,她只觉心上莫名发着慌,一理浅素裙摆,踏出了云间香坊。

  “主子要去哪儿?”

  剪雪正巧撞见主子一声不响地欲出宅门,立于长廊另一端,高声一喊。

  步子未停分毫,她一面轻步而行,一面温声答道:“茶馆酒肆,哪里人多便去哪儿,总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主子是想知楚大人近况,奴婢派香坊的人去打听便可,主子尽管歇着……”一心只想着楚大人临行前的交代的事,剪雪说至一半,却见主子已快步走远,再唤不回,“主子!”

  晟陵虽不比万晋城中的上京繁华,可街巷深处亦热闹非常,巷旁店肆林立,隐隐飘来酒香。

  温玉仪当真择了间最是喧嚷的酒馆,坐至阁楼雅房中,等堂倌前来点酒。

  这酒馆的生意似是极好,人手像是缺上一些,她等了约摸二刻钟,才见有堂倌来将她招呼。

  行入雅间内的小厮举袖一拭额汗,朝她逢迎一笑:“客官想要点些什么?”

  “随意,”她不甚在意,示意堂倌随性点之,顿了顿话,凝眸小声问道,“你可知近来有何小道消息从万晋传出?”

  听了此言,小厮展眉再笑,想那邻国太是动荡不安,姑娘是想问当今之局:“万晋乃我朝邻国,近日发生那么大的事,小的我自是知上一些。”

  “可否告知?”温玉仪闻声追问,知趣地将钱袋轻置案几上,“这些银两你都可收着。”

  “这银子小的收不得!”未想此姑娘竟如此阔气,小厮仰着脖颈从楼廊俯望,轻指着馆中一处角落。

  “这样吧姑娘,瞧见那位公子没?想必姑娘也知,张公子为这皇都一带的财气大户,成日行商,天南地北之事最是灵通。”

  “姑娘不如去问问张公子,便可知晓所有想知之事。”言说而终,酒馆掌柜高唤了几声,小厮便匆忙退去。

  她直直地望着堂倌口中所说的人,那公子身着锦缎长袍,腰佩珠宝玉石,与几位富商子弟有说有笑。

  此人她并非不识,正是曾招待于香坊多回的张琰。

  当初回京之际,她走得仓促,想令这张公子莫对她有所惦念,便将京城中最不堪的名声尽数告知,惹公子甩袖而走。

  那般不欢而散,这公子怕是记恨在心了。

  现下要与张琰言和,才能知晓她想知的朝讯,温玉仪沉心一思,端然走下了楼阶。

  恰逢于桌案旁言谈的纨绔公子嬉笑着退了场,她淡雅走上前,怕公子不愿和她说上一言,索性坐至案几前,朝面前贵公子无声行拜。

  张琰一见是她,面色骤变,谈笑风生的面容生起几分难堪。

  公子一瞥眸光,良晌说不出一词。

  顿时回忆起往日相谈甚欢之景,温玉仪婉然轻笑,启唇柔声问:“张公子既通晓各路的小道消息,曾经怎未听闻上京城中温家之女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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