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搁着呢。”
李玄皱眉道:“做这么点小事,还需要你师父夸你吗?”
陈迹不动声色道:“听说昨晚外城的打行闹起来了,你们有听说吗?”
李玄摇摇头:“没听说,那些打行上不得台面,他们也不敢闹到内城官贵面前。真闹起来,惹得五城兵马司出面镇压,要死不少人。”
陈迹恍然,难怪把棍们到百顺胡同时被人拦下。
齐斟酌鬼鬼祟祟的问道:“师父,你昨晚去八大胡同了?怎么不喊着我。”
陈迹随口道:“我昨天去天桥看撂跤,回来时从正阳门过,正巧看见里面喊打喊杀。对了,外城的和记、福瑞祥你们听过么,什么来头?”
齐斟酌摇摇头:“谁会在意那些下九流啊。”
三人跨过太平桥,李玄说道:“我倒是听说过,和记是老字号了,自己旗下也有些酒肆、青楼的产业,但主要来钱还是欺行霸市,收平安钱。不过它早些年也不是这样的,最早做的是看家护院、走镖押镖的生意。”
拐进西长安大街,李玄继续说道:“和记当初以忠义二字成名,老帮主忠义无双、急公好义,有道上的人落了难,他都会出盘缠相助。此人又嫉恶如仇,押镖从不与匪类相交,全凭一身硬本事走路、过桥。传说他曾经帮过的一个江湖中人在太行山落了匪,他押镖第十三年经过太行山时,那马匪闻听他要从此处路过,便下山守在路边敬了一碗酒。这位老帮主没喝酒,反而亲自将那马匪杀了,又找诸人见证,将山上的钱货分给了附近县城里遭马匪侵害的苦主。”
齐斟酌瞪大了眼睛:“以前还是朋友呢,说杀就杀了?”
李玄斜睨他一眼:“你当太行山匪是什么?但凡有名的土匪手上都沾了上百条人命,抢回山上的民女都有数十个,山下村子里有人成亲,新娘子第一夜要留给他们,这种人不杀留着作甚?要我说,杀得好!”
齐斟酌砸吧砸吧嘴:“那倒也是。”
陈迹漫不经心道:“和记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李玄摇摇头:“我在外城正阳门前长大,从小蹲在茶馆外面听着说书人讲故事。这老帮主是外城说书先生故事里的常客,所以我有耳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陈迹又问道:“这和记、福瑞祥背后是谁在撑着?没有通天的关系,没法在京城立足吧?”
李玄再次摇头:“它们背后的人都神秘得紧,毕竟大家都爱惜名声,谁也不愿意与这些下九流沾上关系,传出去了使人笑话。”
陈迹嗯了一声,三人沿着西长安大街拐进羽林军都督府。
一进辕门,便听校场上有人起哄道:“齐斟酌,赶紧拿你那两根毛竹来扫地,这一地的灰,用你那毛竹正合适。”
齐斟酌怒骂道:“你们少在这放屁,闲着没事干就赶紧滚蛋,羽林军的名声都让你们给败坏了!”
陈问仁刚换好甲胄从都督府出来,他一边低头整理着护臂,一边慢条斯理道:“齐斟酌,别觉得自己走了一趟固原就有多了不起,据我所知,你在固原可没杀过敌。”
齐斟酌面色一变。
陈问仁整好护臂,斜睨着齐斟酌:“怎么,真当别人看不到战报、看不到奏折?”
他招招手,有人将一份抄录下来的内阁朱批扔在校场当中。啪嗒一声,朱批的合页散落开来。
陈问仁讥笑道:“天策军袭杀太子时,你躲到龙门客栈的房顶上。后来钻进井里避难,有人掳了太子也没见你誓死护其周全,反倒一并被人俘虏。齐斟酌,太子身边的所有羽林军皆战死,独你一人活着。你来说说,羽林军的名声是被谁败坏的?”
齐斟酌面色暗淡下来。
陈问仁将朱批的奏折踢到齐斟酌面前:“好好拿斧钺操练好仪仗,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建功立业跟你沾不上什么关系。你姐夫是你姐夫,你是你,他早晚是要去万岁军奔前程的,到时候羽林军里还有谁能护着你?连人都没杀过,甭一天天在这狐假虎威。”
齐斟酌一句话都不敢说,惹得一众羽林军在陈问仁身旁哈哈大笑:“别练兵了,齐大人,先练练胆吧!”
陈迹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的拉着齐斟酌进衙门内换上甲胄。
换甲胄时,他低头扎紧前甲的绑带,随口说道:“争论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举动,好好练阵法,总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齐斟酌深深吸了口气:“师父,我懂的……咱们怎么练?用那毛竹吗,只怕又会被他们笑话。”
陈迹回头看了一眼校场,陈问仁正带着两百余名羽林军持着斧钺操训仪仗,他平静道:“关上门,我们在罩楼走廊里练。”
齐斟酌疑惑:“在都督府的罩楼里练?这罩楼的走廊只能容三人过,这么窄,施展不开啊。”
李玄若有所思:“陈迹,你说的鸳鸯阵到底适合用在何处?”
陈迹站在门前,双手合拢大门,将阳光与目光一并拦在门外,只有微微的光亮从白纸窗上透进来。
陈迹转身,站在晦暗的都督府里:“平地。巷战。”
齐斟酌好奇道:“就在这都督府里练?”
陈迹平静道:“白日在都督府里练,晚上,我带你们真刀真枪的练。”
……
……
酉时,日暮西沉。
钟鼓楼的鼓声传来,八百声暮鼓由慢到快,擂尽了最后一丝热气与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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