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饥饿。
更糟的是——没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及七天之前的那场海啸又是什么。
凯德森坐在船尾断裂的栏杆上,望着远方那片沉静得诡异的山林。这里不是海,这里连风都不肯多待。他想写点什么留作航海日志,但墨水早已被湿气泡糊了。
他心里清楚,帝国不会来救他们。
“也许我们就这么死在这了……”
坐在木头墩子上劈着柴火的水手丧气地嘟囔了一句,狠狠剁下一斧头,似乎要将绝望的情绪发泄在柴火上一样。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不在帝国的海图上,根本不会有船从这里路过……”
如果是之前,凯德森肯定会呵斥说这种丧气话的属下,甚至把那家伙吊起来抽几鞭子,但现在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船长!船长!”一名放哨的水手激动地冲进临时营地,像是疯了一样大喊,“有人!是帝国士兵!我看见他们的军服了!”
凯德森猛地起身,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帝国士兵?!
“你说什么?!”
不只是凯德森,所有无精打采的水手都抬起了脑袋,死灰色的瞳孔中闪烁了希望的光芒。
那放哨的水手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将他看见的情况完整的描述了出来。
“是帝国的士兵!他们从山道那边朝着我们走过来!整整一队,还带着火枪!”
他咽了口唾沫,激动地继续说道。
“我们不是流落到了荒岛……毫无疑问!这里是帝国殖民地!”
“圣西斯在上……”大副艾温虚脱地跪在了地上,轻吻甲板祷告。
他从未如此的喜欢那些除了收税之外什么也不会干的家伙们。
他得为他们正名!
他们也是有干一些事情的!
来不及多想,凯德森从栏杆上跳下,就像窜向树林的猴子一样健步如飞,跑上营地外的岩坡,望向林间通道。
紧接着——
他看见了他期盼已久的希望!
未散去的晨雾中,一队整齐的身影正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顺着崎岖的山道向他们的位置走来。
他们身披熟悉的灰白色帝国军外袍,胸口绣着褪色的徽纹,背着长管火枪,行军阵型标准无比,整齐的就像圣城的阅兵,每一步都像被刀切过一样干净,甚至感受不到他们的呼吸。
这在殖民地是很不常见的。
越是偏远的殖民地,帝国的士兵越接近流.氓,有的干脆是被流放的囚犯发了把枪……而这些家伙纪律严明的就像是正规军一样。
但凯德森此刻顾不得多想,他的心中只有喜悦。
而还未等他把这份激动沉淀为警觉,他的目光就被为首的那个人吸引住了。
那人走在队伍最前方,一身绛红贵族礼服,斗篷内衬银边月纹,头戴羽饰软帽,手执银头权杖,腰间佩剑熠熠生辉。
他脸上挂着不怒自威的傲慢,脚步自信又张扬,如同巡视庄园的主人——唯独那双眼睛,像极了站在海盗肩膀上的老鹰,锐利中带着狡诈,丝毫看不见旧大陆贵族的体面和从容。
凯德森认得这种人。
他们大多是旧大陆的贵族,因为好日子过的太没意思,圣西斯赐予他们的超凡之力无处发泄,于是跑来殖民地找苦吃,结果欠了一屁股债,失去了领地没脸回去,只能终日在酒馆里和水手、妓女们厮混……帝国在新大陆的每一个港口几乎都有这样的家伙。
这人也是那种类型。
不过他的运气明显要好的多,大概是找到了某个新大陆的乡下大贵族做靠山。
甭管后者是为了怀念圣城的上流社会生活,还是新大陆的生活太无聊单纯需要一个逗乐的小丑……总归那位大人物给了他一件价值不菲的衣裳和一根标志着男爵地位的银质权杖,让他能够维持以前的体面。
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凯德森迅速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并在那人走上来之后,立刻自报家门道。
“尊敬的贵族老爷……鄙人是凯德森,隶属奥斯帝国金海鸥商会,我们是帝国卡斯迪尔伯爵的产业……”
“得得得,打住!”
蒂奇摘下了头上的帽子,神色不善地朝着他瞅了一眼,又看了看附近的森林,以及那艘搁浅在半山腰上的破船。
“这是怎么回事儿?”
凯德森神色一僵,心虚地小声说道。
“我们不知道这里是您的领地……还请您多多包涵。”
根据帝国的封地法,领地的一切财产属于领主本人,任何人不得侵犯。
殖民地延续帝国的法律,虽然不如帝国执行的那么严苛,但架不住这些人的手上有枪,而且这位贵族一看就是超凡者……哪怕不是很强的那一种。
“包涵?”蒂奇的眉毛一挑,盛气凌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