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部落,石屋角落,子辉蜷缩在冰冷的兽皮上,身体却像一块被丢进熔炉的矿石,由内而外灼烧着。
汗水浸透了粗硬的狼皮内衬,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滚烫的铁锈味。
那不是伤口的痛,是烙印在骨髓深处、源自狼石血脉的躁动在疯狂冲撞。
混乱的梦境碎片如同深渊下翻涌的毒潮,死死缠绕着他的意识。
无边无际的、蠕动的、暗红色的肉壁……黏稠的液体如同垂死巨兽的涎水,从高不可及的穹顶滴落……空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混合着血腥与陈腐内脏的恶臭……
一个庞大到令灵魂冻结的阴影,缓缓从肉壁的褶皱中浮现。
它形如巨山,轮廓却非兽非人,更像是由无数扭曲的漩涡和贪婪的巨口强行拼凑而成。
最令人窒息的,是那双眼睛——如同两块燃烧着无尽饥饿与亘古怨毒的熔岩巨湖,穿透了梦境的血色帷幕,死死锁定了渺小如尘埃的子辉。
“吾名……饕餮……”声音并非传来,而是直接在子辉的颅腔里、在每一寸震颤的骨髓深处轰鸣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空间的重量,震得他灵魂几欲溃散。
“精擅龙幕……掌空间……握吞噬……”那熔岩般的巨眼燃烧着,古老的音节带着滔天的恨意,“……睚眦……孽畜……囚吾于腑……化此牢笼……尔等……皆在吾腑……挣扎……”
腑!
这个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子辉混乱的意识上!
他猛地睁开眼!
“嗬——!”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气从喉咙里挤出,子辉如同溺水者般弹坐起来!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火烧火燎的肺管,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大口喘息着,冷汗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间爬满额头、脊背。
石屋的冰冷触感,空气中熟悉的草药苦涩和兽皮腥臊,将他勉强拉回现实。
但梦境中那蠕动的肉壁、滴落的粘液、饕餮燃烧着无尽怨毒的巨眼,还有那如同诅咒般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腑”字,依旧无比清晰地盘踞在脑海,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感和灵魂层面的冰冷威压。
“石水族长!”急促而带着惊惶的呼喊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石屋外冲入,撕裂了死寂。
小山几乎是跌进来的。
少年浑身浴血,兽皮衣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细小孔洞,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正不断渗出黄绿色的脓液和血水。
他的脸颊高高肿起,一只眼睛被脓血糊住,另一只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尚未散尽的剧痛。
他拄着的硬木棍顶端,那绑着的燧石早已不知去向。
“虫…虫子!还有…会化的水!”小山的声音嘶哑变调,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语无伦次:
“天柱…石缝下面…一大滩…活的!粘的!碰一下就冒烟…靴子都化了!还有…还有上面!石头缝里…飞出来…全是…全是牙!往肉里钻!麻…浑身都麻了!灰影…灰影用雷…轰开了它们…不然…不然我就…”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身上的伤口就渗出更多脓血,身体摇摇欲坠。
紧随其后,一个更加沉重、如同巨石滚落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是大猫。
这个部落最悍勇的战士,此刻脸色却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仅存的右臂死死抠住粗糙的石门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断臂处的旧伤绷带被汗水浸透,隐隐透出血色。
他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独眼中残留着一种子辉从未见过的、近乎灵魂出窍的惊骇。
“石…石水…”大猫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岩石,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
“上面…锁链…好大的锁链…比…比山还粗…黑的…会动…嘎吱响…”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积蓄全身的力气,才能吐出那个带来无边恐惧的名字:
“…睚眦(Yá Zì)…它…它说…吾名睚眦…”
大猫的独眼死死盯住子辉,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认知被彻底粉碎的茫然:
“…它说…尔等…蝼蚁…皆在…吾腑…挣扎…”
“腑!”
大猫口中吐出的这个字,如同一柄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子辉刚刚被饕餮梦境烙下印记的心口!
两个截然不同的恐怖存在——一个在梦中自称被囚于腑的饕餮,一个在天柱之上宣告此地为其腑的睚眦!
“腑…腑…”子辉失神地喃喃念着这个字眼,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骨。
身体里那股源自狼石血脉的躁动瞬间被一种更冰冷、更庞大、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惧所取代。
小山身上那被怪异飞虫啃噬出的、密密麻麻的、流着脓血的孔洞;
他描述的能瞬间腐蚀兽皮的、如同活物般流淌的粘稠“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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