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在绝望和母性的本能驱使下,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逃!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金丝牢笼!她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靠自己,守护她的孩子!她不能在这里,在凌睿那沉重的、仿佛已经预见到最坏结局的目光下,在医生随时可能再次宣布“终止”的阴影里,等待审判!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便再也无法遏制。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爆发出了惊人的冷静和行动力。利用一次凌睿被紧急电话叫去书房处理跨国案件的短暂空隙,她拔掉了手腕上的监测导线,强忍着眩晕和不适,换上了最不起眼的宽松衣物,拿走了梳妆台暗格里她悄悄存下的一点现金,没有带走任何能暴露身份的东西,甚至没有留下一张字条。她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守卫森严的“堡垒”,消失在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蓝梓灵,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她一定要趁着凌睿不在的时候离开这里,她不认命,她怀的是双胞胎,就算拼了命也要把我们的孩子留下来,为了生活拿走几十万不算过分吧?这些年来他对自己有多好呀,只要是节日,总有礼物,只要看到公司员工买东西,他也会立马给她转账,他这样的老公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呀?只是他因为怕失去自己而让她放弃孩子,作为妈妈他做不到,也许没有那么危险,也许藏起来把宝宝生下来,会是个幸福的大团圆呢?
两个月后,南方一个叫“云溪”的宁静小城。
初秋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拂过小城中心小学斑驳的围墙。下课铃声清脆地响起,安静的校园瞬间被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填满。
三年级二班的教室里,孩子们正围着讲台叽叽喳喳。他们的新语文老师,那位叫“凌睿”的老师,正温柔地给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讲解一道错题。凌睿老师穿着宽松的米色棉麻长裙,外面套着一件柔软的浅蓝色开衫,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行动间带着明显的笨拙,但脸上始终带着一种 宁静而温暖的笑意,像秋日午后和煦的阳光。
“凌老师,小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和我们玩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
蓝梓灵——此刻的凌睿,眉眼弯弯,笑容温软,她轻轻摸了摸肚子,声音轻柔:“还要等一阵子呢,等他们长得再结实一点。”
“那他们一定像凌老师一样好看!”小女孩甜甜地说。
蓝梓灵的心被这纯真的话语熨贴得暖暖的。这远离尘嚣的三个月,是她生命中一段奇异而艰难的时光。她用现金租了一个老旧但干净的小院,靠着扎实的功底和伪造的简单简历(避开了需要详细身份信息的环节),幸运地在这所急需代课老师的小学找到了工作。她小心地掩饰着孕肚,谎称丈夫在外地工作。日子清贫而简单,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按时去小城的妇保院做基础产检(用的是临时身份),血压依旧偏高,但似乎暂时稳定了下来。她严格遵循着在小诊所偷偷开的基础降压药,每天和腹中的宝宝们说话,感受着他们越来越有力的胎动。这份宁静,是她拼尽全力守护的港湾。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对凌睿的思念和愧疚如同藤蔓,日夜缠绕着她。她不敢看任何新闻,害怕看到关于“凌氏总裁疯狂寻妻”的消息。每当夜深人静,抚摸着腹中的孩子,她都会想起凌睿那双深不见底的、充满恐惧和痛苦的眼眸,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自私,知道自己让他承受了怎样的煎熬,但母性的本能和对腹中骨血的守护欲,让她无法回头。
小主,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蓝梓灵正带着孩子们朗读课文,清越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忽然,教室后门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几个靠窗的孩子好奇地探头向外看。
蓝梓灵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一眼,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教室后门那扇有些掉漆的木门边,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剪裁精良、却风尘仆仆的黑色外套。他逆着光,面容隐在走廊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蓝梓灵却清晰地感觉到两道目光,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死死地、沉重地钉在她身上!那目光,带着跨越千山万水的疲惫,带着失而复得的狂澜,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和……一种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怒意!
是凌睿!
手中的课本“啪”地一声掉落在讲台上。蓝梓灵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讲台边缘才勉强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恐慌和一种尘埃落定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他……终究还是找来了!这么快!
教室里的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好奇又有些害怕地看着门口那个气势迫人的陌生男人,又看看他们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凌老师。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凌睿动了。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进教室。皮鞋踩在老旧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蓝梓灵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如同最精准的追踪器,锁定了她惨白的脸,和她那高高隆起、在宽松衣裙下依旧无比刺眼的腹部。
他走到讲台前,在距离蓝梓灵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巨大压迫感,笼罩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他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还有一丝淡淡的烟草味——他极少抽烟,除非是焦虑到极致。
他沉默着,只是用那双翻涌着骇人风暴的深邃眼眸,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里有滔天的怒火,有不被信任的痛楚,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看到她隆起的腹部时那无法言喻的震惊和复杂,但最终,所有激烈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凌老师?”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嘲讽和压抑到极致的风暴,“还是……我该叫你,倪太太?”
蓝梓灵浑身一颤,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绝望地、轻轻地摇着头,像个做错事被抓现行的孩子。
凌睿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他的眼神剧烈地波动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伸出手,那修长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