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陈平安在空中拧转方向,伸手去抓莫名其妙出现在身后、打算无声无息踹他一脚的钱塘,竟然一抓而空,就像是用了缩地符。
钱塘再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后方,这次他身躯蜷缩,双臂摊开,双拳分别敲向陈平安两侧太阳穴。陈平安刚要有所动作,陆舫的话语刚好早先一步,大大方方说给钱塘:“小心,他要发力了。”
钱塘稍作犹豫就主动放弃了双拳捶烂陈平安头颅的大好时机,瞬间站在了青石板街道上。
陈平安差不多跟他互换了位置,此时正站在墙头,瞥了眼两次坏他好事的陆舫:“你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动手?”
陆舫掌心轻轻拍击剑柄,乐呵呵道:“跟这么多人合伙围殴一个晚辈,传出去不好听呢。”
陈平安默不作声。养剑葫内死气沉沉,像是原本打开的酒壶给人堵上了,再也闻不到半点香味。初一如同泥牛入海没了动静,与陈平安断了那份心意牵连。不但如此,他身上那件法袍金醴也失去了功效,这意味着他不能再无视兵器加身。不过他的手脚也因为没了无形束缚,出拳只会更快。
初一失踪,十五被困,金醴没了任何法宝神通,换来一个酣畅淋漓的出拳。
出拳讲究收放自如,陈平安其实一直在“收着”。因为他实在对这个江湖,以及整个南苑国京城,还有所谓的天下十人充满了疑惑。
只是想不通归想不通,有些事情还是得做。
陆舫又开始指点江山:“马宣,别死啊。”
马宣摆出一个拳架,左右双臂都已经变成金色,呼吸之间吐露出点点金光。他背后那尊长髯绿袍武圣人睁眼之后更是栩栩如生,从刀尖处亮起一粒雪白光球,丝丝缕缕散布百骸,很快,马宣双眼就泛起淡淡的银光。宛如一尊大殿供奉神像的他咧嘴道:“这副不败金身本来打算用来试一试种国师的天下第一手,小子,算你狠,来来来,只管往爷爷身上捶,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
“好的。”陈平安一蹬而去。
众人视野出现一种错觉,整条大街都像是给这一脚踩得塌陷几尺。
一拳再无留力的铁骑凿阵式轰然砸中马宣胸膛,砸得他后背长髯绿袍武圣人图像一瞬间就支离破碎。
马宣的魁梧身躯砰然倒飞出去,陈平安如影随形,又是一拳击中,马宣身躯已经扭曲成一张弧弓。这一次陈平安出拳的角度微变,使得马宣刚好撞向身后同伴。
“陆舫救我!”琵琶女脸色剧变,惊骇出声后,也没有束手待毙,脚尖一点,迅猛向前,试图躲在拥有金刚不坏之身的马宣身后,心想那个家伙总不能一拳打穿马宣体魄,只要他稍作停滞,相信陆舫就要出剑了。
陈平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第三拳竟是再度击中马宣的腹部。马宣的金身被震荡得粉碎不说,原本淡银色的双眼立即变得通红,布满瘆人的血丝,后背也和弄巧成拙的琵琶女狠狠撞在一起,撞得琵琶弦一阵乱响。
琵琶女喷出一口鲜血后,双脚交错踢出,凌空虚步,向后倒退。
仍是太慢了。陈平安一拳打穿她怀中的琵琶,重重打在她腹部,手臂抡出半圈。琵琶女连同破碎琵琶一起在空中被拳势带着拧转,之后猛然撞向一侧墙壁,那具丰腴娇躯几乎全部嵌入墙壁,生死不知,怀中琵琶颓然摔在地上。
远处的陆舫面带微笑,依旧没有出剑,哪怕陈平安好像将他当成了真正的敌人。他再次懒散开口:“笑脸儿,记住,千万别被他当下的出拳速度迷惑,他还可以更快。尽量别被他近身,暗器毒药什么的,不妨试试看。”
他又故作恍然:“哦,对了,他真正想杀的人,其实是鸦儿姑娘和周大公子。”
被陈平安拳法震慑,鸦儿连硬着头皮凑热闹的心思都没了,哪怕事后被师爷爷追责,也好过现在就沦落到跟马宣一样的凄惨下场。周仕更是早早做好了作壁上观的打算,结果陆舫这么一说,两人皆是惊悚异常。
果不其然,陈平安一个横向转移,面朝之人正是脚踩木屐的鸦儿。
她刚要有所动作,却蓦然瞪大眼睛,满脸痛苦之色。背后墙壁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出现了一把极其纤细的长剑。刺客双手持剑,快若奔雷,剑尖从鸦儿后背一穿而过,刺客握剑的双手贴在她后背,继续前奔。可怜的鸦儿就这样被推着向前,腹部就像长出了一把三尺无鞘剑,剑尖直刺陈平安,直指中庭。
中庭穴别称“龙颔”,位于陈平安身前那条正中线上。
陆舫悄然握住了剑柄,但是很快又松开。
千钧一发之际,陈平安凭空消失,用去了最后一张方寸符。
刺客松开一只握剑之手,按住鸦儿后脑勺,使劲往前一推,她的娇躯就从剑身上滑了出去,扑倒在数丈外的地面上,背脊微微松动,应该是在呕血不止。一摊鲜血浸透了后背衣襟,鸦儿挣扎了一下,试图翻转身躯,但是手肘刚刚弯曲些许就重重摔在街面上。
刺客是一个赤脚、袖管卷起的年轻男人,他转头望向正在调整呼吸的陈平安,笑容灿烂道:“听人说只要宰了你就有法宝可以拿,我就来了。”他抖出一个绚烂剑花,“我叫冯青白,剑修。跻身十人之列是一份,加上你人头换来的那份,就赚大了。”
他随即无奈道:“可惜没能一剑杀了你,估计正面交锋未必是你的对手。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配合陆舫,他可是这里唯一的剑仙之资,板上钉钉要回去的。”
只会半吊子请神降真的马宣金身已破;陷入墙壁的琵琶女纹丝不动,断断续续有碎石坠地的声响;鸦儿这个秘密扶龙数年的魔教著名妖女倒在血泊中,木屐跟那双如霜雪白皙的脚丫都很扎眼。但是还有陆舫、自称剑修的冯青白、钱塘和周仕。
枯瘦小女孩缩在小板凳上,心中默念:“一拳又一拳,打爆他们的狗头,我好扒下他们的衣服和靴子,一看就值很多银子。”她看着远处鸦儿的惨状,尤其是那双木屐,心想: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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