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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开口,便容她又补充道:“哦对了,血竭是一两银子,是我昨日刚在市集买的。”

  叶采薇说得自然,面上无半点心虚,好似只是在絮叨一般没有别的意图。

  一连串的嘘寒问暖,温声细语无微不至,好似当真是一个山间居住的好心姑娘。

  但容津岸显然看出,这位好心姑娘不仅惦记着那一两银子,还想借此再得更多。

  他唇角微动,淡声道:“山下小镇可有能够上门诊治的大夫?”

  叶采薇无辜地眨眨眼,明显不愿,却仍旧是面不改色:“你想请大夫吗?”

  至此,她为财的目的已是明显到不加掩饰了。

  寻常人受伤,不懂医术无从下手,自是请过大夫才能对症下药。

  但若是请了大夫,大夫开具的药方便容不得中间商赚差价了。

  几钱血竭,她狮子大开口要一两,倒是黑心。

  容津岸默了一瞬,道:“不必请大夫,你替我掀开被褥,我自己查看便可。”

  叶采薇容言微不可容地松了口气,心下暗道,好在自己多少是有些了解容津岸的。

  容津岸会受伤流落至此定有蹊跷,他伤势未愈情况不明,自不会想暴露自己的行踪,请大夫什么的,谨慎如他又怎会有此要求。

  放下心来,叶采薇毫无怨言地走到床尾替容津岸掀开被褥。

  被褥下,容津岸右腿脚踝处的伤口敷着一层褐色的药粉,的确没再出血,却也因着怪异色泽混杂,几乎看不出是何情况。

  但伤口处蔓延开来的青色脉络越发明显,像毒蛇一般往他小腿处盘踞。

  叶采薇看着像是比昨日情况还要严重的伤口,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不是她弄巧成拙了吧。

  叶采薇紧张地转头去看容津岸,不自觉问:“你这伤是如何造成的,怎伤得如此严重。”

  前世,容津岸在与她成婚前的那几年丝毫看不出腿脚有何异样,甚至在叶采薇初嫁入将军府时,也只是偶尔瞧见他跛脚走路,其余大多数时候几乎与常人无异。

  情况是在后几年才逐渐严重了起来,待到容津岸三十五岁离世那年,他已严重到只能靠轮椅出行,几乎无法再站起来了。

  叶采薇不知容津岸前世的死是否和这处伤口有关,但再度瞧见伤口,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前世让容津岸最终坐上轮椅的原因。

  无关男女情爱,叶采薇只是觉得容津岸本是大齐人民的盖世英雄,他为国为民奋战了二十余年,最终不该落得那般下场的。

  或许前世,容津岸便是因为独自一人伤重倒在山林中无人救助,腿疾一拖再拖最终才会导致无法挽救。

  今生她既是意外救下容津岸,在他支付银两的情况下,她还是想尽可能地帮他治愈腿疾。

  容津岸有片刻沉默,像是在回忆自己受伤的经过。

  但实则,他只是并不信任这个胆大又古怪的小姑娘,只继续端详了自己的伤势片刻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开口道:“你家中可有纸笔,我需要几味药材,你记一下。”

  叶采薇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迅速到桌前将纸笔拿来。

  容津岸一边开口道出自己需要的药材名,一边转头打量一脸认真的小姑娘。

  日照高升,阳光从唯一的窗户洒落屋内,正巧打在她一侧面颊上,映得那白皙肌肤越发光泽透亮。

  小姑娘甚美,美得有些超凡脱俗,浓长的眼睫小刷子一般在眼下映出一片颤动的阴影,让人移不开眼。

  但容津岸思索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道完所有药材名后,在叶采薇低喃着轻问他“还有吗”时,他忽的道:“不过小姑娘,我现在没有钱给你。”

  容津岸说得一点也不羞愧,坦坦荡荡的,甚至像是有些期待叶采薇的反应。

  叶采薇一愣,霎时抬头。

  对上容津岸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瞬间后知后觉意识到,容津岸现在的确没钱。

  他的衣服都被她脱了个精光,硬是连个铜板都没有,他是真的身无分文。

  身无分文这种词用在容津岸身上似乎有些割裂。

  叶采薇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消化这个事实,而后才冷静下来,转而又回桌前拿了一张纸。

  “那便赊账,公子给我打欠条可以吗?”

  容津岸的确是在期待叶采薇的反应,这个小姑娘既是为财,那若他无财她会如何应对。

  可他却没想到叶采薇竟说要打欠条。

  容津岸觉得好笑:“你与我素不相识,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怎知我是否会赖账?”

  叶采薇当然知道容津岸不会赖账,两人五年夫妻,虽不亲密,却还是知晓,以容津岸的性格,就是家中破产了,也绝不可能赖一个小姑娘的钱。

  所以叶采薇很淡定,拿着纸笔抬了头:“那你叫什么名字?”

  容津岸眸中闪过一抹兴致,饶有趣味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姑娘,唇角不自觉上扬,缓声告诉她:“我叫容津岸。”

  叶采薇神情没有半分变化,点点头便垂眸动笔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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