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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乱葬岗疑云

/>   仁慈堂那边,听说抬出来的小棺材就没断过。

  “哼,”王三槐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一种被点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

  “我说呢!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那些红毛绿眼的洋和尚,弄那么些小崽子去,指不定安的什么脏心烂肺!什么仁慈堂?我看就是阎罗殿!不定使了什么妖法邪术,拿咱中国孩子的命填他们的无底洞!”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喷到小泥鳅脸上,“刨出来的都是证据!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狗给扒拉出来了!报应!这就是报应!”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愤慨,引得旁边几个同样无所事事的闲汉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三槐哥说得在理!我就瞅着那教堂顶上的铁公鸡(指教堂顶上的风信鸡)不顺眼,邪气!”

  “可不是嘛!我家隔壁老王头前些日子还说,半夜听见教堂那边有小孩哭,哭得那叫一个瘆人!现在想想……”

  “拿咱们的孩子不当人!死了连埋都懒得好好埋!畜生!比畜生还不如!”

  “听说……那些洋和尚,挖小孩的心肝入药呢!跟当年那些拍花的(指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一个路数!”

  流言像火星溅入了干燥的蓬草堆,瞬间爆燃开来,在王三槐刻意的引导和众人恐惧、愤怒的添油加醋下,迅速扭曲、变形、膨胀。

  仁慈堂里那些异国面孔的修女、那些紧闭的大门、那些抬出的薄皮小棺材……在流言的渲染下,都蒙上了一层阴森恐怖的色彩,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铁证。

  一种混杂着排外仇视、迷信恐惧和对瘟疫本身无能为力的愤怒情绪,在这城墙根下的阴影里迅速发酵、蔓延,如同瘟疫本身一样无声地侵蚀着人心。

  王三槐听着周围的议论,那张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三白眼”深处,闪烁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微光。

  他成了这流言最有力的推手,也是这即将点燃的干柴堆旁,那个不动声色扇风的人。

  仁慈堂沉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艾米莉修女几乎是跌撞出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色惨白、眼神惊惶的年轻修女。

  她们合力抬着一副用几块粗糙薄木板草草钉成的狭小棺材。

  那棺材轻飘飘的,抬在她们因疲惫而颤抖的手臂上,几乎没什么重量,里面是小宝冰冷的小小身躯。

  门外等候的,是仁慈堂雇佣的本地杂役老赵头。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鳏夫,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此刻,他牵着一辆同样破旧的独轮板车,车斗里铺着些干草。

  看到艾米莉她们出来,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麻木的悲悯,默默地迎上去,接过那轻得令人心酸的薄皮棺材,小心地放在板车中央的干草上。

  “老赵……拜托了。”艾米莉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

  她甚至不敢再看那棺材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那冰冷就会顺着视线冻结她的灵魂。

  老赵头只是沉重地点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嗯”。

  他熟练地系紧固定棺材的草绳,动作带着一种看惯生死的麻木,但系绳时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弯下腰,握住独轮车的车把。

  “等等!”艾米莉突然出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那件污迹斑斑的修女袍口袋里,摸索出一小包东西。

  那是一个用廉价粗布缝成的小布袋,里面装着一点点生石灰——这是当下唯一能做的、聊胜于无的消毒和驱虫措施。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布包塞进棺材和干草之间的缝隙里。

  做这个动作时,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触碰到那冰冷的木板,激得她浑身一颤,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老赵头再次点点头,不再停留。

  他佝偻着背,推起沉重的独轮车。木轮碾过仁慈堂前坑洼不平的石板路,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吱呀——吱呀——”声。

  这声音在瘟疫笼罩下异常寂静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格外凄凉,如同为逝去的小生命奏响的哀歌,一路蜿蜒,朝着城西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乱葬岗而去。

  城西乱葬岗,名副其实。

  它位于一段残破坍塌的古城墙外,背靠着荒芜的土坡。

  这里没有整齐的坟茔,只有经年累月堆叠起的、大大小小的土包,有的稍微隆起,有的早已被雨水冲刷得近乎平坦。

  枯黄的蒿草长得比人还高,在闷热无风的天色下纹丝不动,像一片凝固的、绝望的黄色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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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歪斜斜、字迹漫漶的木牌或石碑半埋在土里,如同死者伸出的、无力的手臂。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泥土腥气、植物腐败和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那是死亡在潮湿土壤下缓慢发酵的味道。

  老赵头推着独轮车,艰难地在乱草和土包间穿行。

  车轮不时被裸露的树根或石块卡住,他不得不停下来,喘着粗气,用力将车抬起挪动。

  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混着尘土,在他黝黑的皮肤上冲出几道泥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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