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镰!他要烧信!”王柱子刚刚摆脱纠缠,看到这一幕,惊骇欲绝地嘶喊出来。
赵承嗣心头巨震!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驱使他在杨骅掏出火镰火折的瞬间,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他猛地松开争夺残绢的手,甚至放弃了去抢杨骅腰间皮囊里的另一半,五指并拢如刀,凝聚起全身最后的力量,朝着杨骅紧握着火折和残绢、正要引火的右手手腕,狠狠劈下!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杨骅的右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火折子和那半幅染血的残绢脱手飞出!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张脸瞬间扭曲变形。
赵承嗣如同扑食的恶狼,身体弹射而起,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半空中飘落的火折子和残绢!
他成功了!他抢先一步,用嘴狠狠咬住了那枚小小的火折子,同时双手死死抓住了那半幅残绢!
火折子粗糙的木柄硌着他的牙齿,带着硝石和硫磺的辛辣气味。
残绢入手冰冷滑腻,上面杨骅的血还是温热的。
就在他抓住残绢的同一刹那,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带着复仇的尖啸,狠狠钉进了他的左肩胛!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栽倒。
但他死死咬住火折子,将夺得的半幅残绢和嘴里的火折子一同死死按在胸前,用身体护住!
“呃…”赵承嗣闷哼一声,温热的血顺着肩窝迅速涌出,浸透了衣甲。
他踉跄着,用尽力气嘶吼:“王柱子!带剩下的兄弟…撤!快撤!把东西…送出去!”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大理的士兵在数倍于己的清军斥候围攻下,已是强弩之末,阿鲁抱着羊皮卷消失的方向,也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追杀声。
他必须保住这用命换来的半幅残绢!
王柱子看着赵承嗣肩头兀自颤动的箭杆和胸前迅速扩大的血渍,双眼瞬间赤红,但他知道此刻犹豫就是全盘皆输!
他猛地一跺脚,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弟兄们!护着赵头儿!撤!往北坡断崖撤!快!”
残余的几名清军斥候立刻聚拢过来,不顾一切地架起受伤的赵承嗣,挥刀逼退追兵,向着雾霭更深、地势更险的北坡方向亡命退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被涌动的浓雾和交错的林木吞噬,只留下一地狼藉的尸体、散落的银锭和弥漫不散的血腥。
杨骅瘫倒在冰冷的血泥中,左手死死捂住被劈断的右手腕,剧痛让他浑身痉挛。
他眼睁睁看着赵承嗣被架走,看着王柱子等人消失在雾中,也看着自己那半幅残绢和火折子被夺走。
他张了张嘴,却只涌出一口带着泡沫的鲜血。
视线开始模糊,剧痛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挣扎着,用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摸向腰间那个染血的皮囊。
那里,还有另一样东西——那个装着给英法通译的密约副本摘要的小竹筒!
他必须…必须毁掉它!绝不能让这两样东西都落入清狗之手!
他艰难地掏出那小小的竹筒,冰冷的竹身沾满了粘稠的血。
他用牙齿咬开火漆封口,颤抖的手指探入筒内,摸出了里面折叠整齐的薄纸。
他试图再次引火,但断裂的右手腕传来钻心的剧痛,仅剩的左手也因失血过多而抖得厉害。
他绝望地抬起头,目光涣散地扫过周围。
不远处,一个重伤濒死的大理士兵挣扎着爬向他,手中举着一个刚刚点燃的、用来引燃信号的火折子,微弱地呼唤着:“将军…火…”
杨骅眼中陡然迸发出最后一丝亮光,如同回光返照。
他用尽全身力气,左手猛地将那张薄纸按向那跳跃的微弱火苗!
“嗤…”
纸张的边缘瞬间焦黑卷曲,贪婪的火舌猛地蹿起!
然而,就在火焰即将吞噬整张薄纸的刹那,一支冰冷的弩箭带着死神的狞笑,精准无比地从侧后方的密林中射出,“噗”地一声,洞穿了杨骅的脖颈!
杨骅的身体猛地一僵,高举着燃烧纸张的手骤然顿住。
火焰舔舐着他的手指,灼烧的剧痛却远不及喉间那冰冷的贯穿感和迅速流失的生命。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高举的手臂无力地垂下,那张燃烧的薄纸和火折子一同掉落在他身下浸满血水的泥泞里。
火焰不甘地跳跃了几下,迅速被血水洇灭,只留下一片焦黑的残片和袅袅升起的、混合着血腥味的青烟。
浓雾无声地流淌下来,缓缓覆盖了这片修罗场,覆盖了杨骅死不瞑目的双眼,也覆盖了那半张在血泥中缓缓化为灰烬的密约残片。
只剩下那卷沉重的羊皮卷轴,在阿鲁亡命的奔逃中,消失在了无量山茫茫无际的林海深处,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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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脆响,在昆明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