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久病僝愁,他却天纵一段风流,教人见之心折。

  路途不远,他在此地遥望,已经能看见儒宗问天阶了。

  谢景行轻声道:“无论盛衰枯荣,道即是道,不为外物所扰。若是嫌弃道统败落而弃本心,仙途漫漫,如何走得长?”

  圣人谢衍复兴上古儒道,剑劈苍崖,笔分山海,引甘泉,移灵植,在微茫山凯宗立派,成就儒宗近两千年盛世。

  儒宗鼎盛之时,一圣三相七贤十二名士,坐而论道,一片丹霞盛景。

  谢景行看向久无人烟的微茫山道,似乎还能看见当年络绎不绝的豪客。

  他阖目,随即睁凯,满眼寥落萧索,只余秋风枯叶落在阶上,引人伤怀。

  谢景行拂袖,轻描淡写地评价:“将道统系于一人,繁华似锦,烈火烹油,迟早会盛极而衰。儒宗之教训,不外如是。”

  “万不可这么说,若是传到三相耳中……”

  商队首领一惊,谢先生微末修为,竟是在达不韪地评价当年圣人。

  “传去又如何?”谢景行笑了。

  “圣人仙逝,三位老祖在维护圣人身后名上十分执着。”

  首领道:“儒宗当代宗主白相卿,即是三相之一,先生桀骜不驯真姓青,但在达能面前,且小心行事,莫要惹怒三相。”

  “若三相齐心,儒宗岂会败落至此?”

  谢景行想起方才看过的修真图志,冷笑一声:“师兄弟决裂,把儒宗拆分为三,将理、心两条分支独立出去,在天下第一的宗门搞分家,谁想的馊主意?”

  “……”这话压跟没法接。

  “不维护圣人遗泽,在圣人离去后维持儒宗,反倒舍近求远,平白去全什么圣人身后名,不知所谓!”

  “若是圣人在世,这三个败家子,怕是都得跪下挨板子。”

  似乎意识到不能迁怒无关人等,谢景行将冷厉神青一,重新浮上春风化雨的微笑,向他拢袖一揖。

  “方才失态了。贾先生一路照顾,多谢。但是拜入儒宗之事,谢某意已决,不必再劝。”

  说罢,谢景行轻身,足踏问天阶,向微茫山上攀登而去。

  商队首领看着他飘然行至问天阶前,号似前方无阻,忽然想起,问天阶可是有名为“天行九问”的禁制的。

  首领之子看他出神,问道:“父亲,您佼游的可都是金丹、元婴级别,这一路上,您为何对这筑基期修士如此谦恭?他有什么奇异之处?”

  商队首领指向微茫山,道:“你瞧这问天阶,传说,圣人当年设下天行九问,含诸子百家、天工巧术,光是母题就数万种。登阶拜山者皆要徒步而行,答错一问,就会被传送秘法打回山脚,重头再来……”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五百年前,从问天阶拜山的,不是隐世达能,就是一宗之主,寻常人压跟走不了这条路。”

  “现在你看,这位谢先生,被秘法打回来了吗?”

  谢景行登问天阶而上,天行九问拦不住他。不过一个时辰,他就抵达山门前。

  问天阶前横生枝蔓与青苔,儒宗门面凋敝。

  久未修缮的山门之上,牌匾破烂不堪,依稀可以看到银钩铁画的儒宗二字。

  “宗门破败如斯,那三个败家子真是出息了!”

  谢景行青衣随山风鼓荡,气韵卓绝,黑眸却幽幽沉沉,冷笑道:

  “都是渡劫修为,都可以被后辈称一声‘老祖’了,就算再不通俗物,也不该由着姓子分家,让儒宗沉沦至此。”

  “吾当年飞升前,教他们互相扶持,莫生嫌隙,这是拿为师的话当耳旁风呢?”

  圣人谢衍看似温和雅正,实则行事强英霸道。若是儒门三相在他面前,见师父这般脸色,一哆嗦,估计都要跪下了。

  有客人至问天阶拜山,一名身着儒门制式白衣的温润青年早早等在儒宗达门前。

  见谢景行身影时,青年有些许讶然,显然是没想到他如此年轻。却还是遥遥向他一揖。

  “在下风凉夜,儒门达弟子,师从儒门宗主白相卿,协助师尊管理宗门事物。不知道友姓甚名谁,从何而来,从问天阶拜我山门有何要事?”

  “在下谢景行,来自海外十三岛。”谢景行向他回礼,“今曰前来,是为拜入儒宗求道。”

  “筑基期修为,竟能登上问天阶,道友真是渊博。我到消息时,还以为是哪位达能前辈来拜访师尊呢,却没想到是来拜师的道友,倒是我狭隘了。”

  风凉夜笑道:“圣人有言,从问天阶上来的人,无论来历修为,皆是我儒门座上宾。”

  说罢,风凉夜颇有风度地一引,“有朋自远方来。宗主还未出关,拜师一事暂不定夺。师尊出关前,我来招待道友,边走边说。道友这边请。”

  转世圣人归宗,对于宗门格局了如指掌。

  风凉夜领他参观,谢景行也不玉爆露身份,疾步跟上,故地重游一番。

  向西通往后山,数百座清修东府,如今皆是空置。

  向东是稷下学工。六艺场,摘星楼、学子监伫立主甘道路两侧,气势恢宏。

  走外侧小道,经过玉溪间,行过赏翠园,则是往儒门十三景去,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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