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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公主受伤了?”陶儿又惊叫起来。
纪吟下意识摸摸脖子,指尖果然沾上殷红的污渍,应是被男人的刀蹭上的。
“不是我的血,我没事,放心吧。”她安慰了小丫头一句。
接着纪吟看到不远处旌旗上一个大大的“燕”字,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果然是燕国军队。
她既庆幸燕军来得及时救下大家的性命,又恨他来得这么快,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自己就能逃出生天了。
纪吟现在衣衫不整,不好在外面久待,陶儿扶她进马车整理,恰在这时有人来问段伏归,“三殿下,我们抓到秦军一百六十七个,要怎么处置他们?”
段伏归闻言,想也没想便道:“全部杀了。”
“是。”
纪吟听到这话,肩膀一顿,并没回头看他,只加快走到马车旁,车壁外扎了数支箭矢,好在马车整体没被破坏,里面的衣裳被褥都还在。
换好衣裳,纪吟又想起了男人,燕军叫他三殿下,他应该就是燕国三皇子段伏归了。
连原主这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女孩儿都听说过段伏归,可见他确实不容小觑。
燕国与齐国一南一北相隔遥远,前几年段伏归的名声在南齐还不显眼,直到去年与秦国交战,段伏归以两万兵马大败十万秦军,由此威名远播。
当然,具体内情怎样纪吟是不知道的,但从今天短暂的交锋来看,段伏归绝对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
真倒霉,遇到这么个煞神,也不知接下来能不能顺利逃跑。
晚上,向来多吃多睡的纪吟没了胃口,尤其想到白日里的场景,心中就直犯恶心。
除了吃不下,她也睡不好,久久不能入睡。
熬到下半夜,纪吟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摸额头,全是冷汗,白日的她看似镇定,可头一次经历这么血腥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想爸妈了,也想那个和平安稳的世界。
她以后真的只能在这没有人权的乱世活下去吗?她能平安活下去吗?
想到这些,纪吟忍不住流下泪来。
穿越这么久,她从没哭过,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但经历了生死存亡的一天,从希望到破灭,她再坚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旁边还有陶儿,纪吟怕吵醒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咬紧牙关抑住自己的声音,唯有泪水无声滑落眼角。
只能放纵这一次。纪吟告诉自己。
第二天纪吟才得知王适之不再北上了,接下来由燕军带领队伍继续北上燕国,她心头一沉。
段伏归的心机明显比王适之深沉,这样一来,她逃跑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纪吟低落了一瞬,紧接着她安慰自己,只要不放弃,只要耐心等待,总能再找到机会的。
这样想着,她推开一丝车窗,照常观察外面的环境,却看到骑马走在旁边的段伏归。
对方似察觉到了什么,恰在此时侧过头,眼神沉沉地压了过来。
纪吟毫无防备,愣了下,忙移开视线,手忙脚乱地阖上了车窗。
片刻后,她懊恼地锤了下头。
她开的缝并不大,车内光线昏暗,段伏归或许根本都看不清她的表情,再说,开窗看看外面又不犯法,她这样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许是男人昨日那话留下的阴影,加上他锐利的眼神,一对上他纪吟就有种莫名的心虚。
段伏归将她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哼笑了声。
本以为齐国送来的公主不过是柔弱娇花,结果这朵花却有些不同,外表看起来确实柔弱,内里有没有刺可就不好说了。不过这样倒也有意思,说不定路上不会乏味了。
段伏归想着,眼底起了两分兴味。
因为这个插曲,接下来两天纪吟都小心翼翼,轻易不敢再开车窗。
队伍一日日往北,越来越临近燕国。
原先由齐军护送时她还能凭借自己的身份跟下面的人问几句话,但换了燕军,一来许多人不会说汉话,沟通困难,二来他们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三来纪吟怕再有什么引起段伏归的怀疑,于是纪吟至今还没找到跑路机会,心中难免有两分焦灼。
午间时分,队伍中途休整。
颠了半日,纪吟也难受得紧,下车活动手脚。
这些日子她刻意躲着段伏归,好在对方也没来找茬,算是相安无事。
纪吟一边用饭,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仅是午间短暂修整而已,队伍也已进入冀州范围,燕军却还是分出两支卫队前后巡逻,尤其是附近茂盛的灌木丛和树林探查得十分仔细,谨防敌人偷袭。
段伏归治军比那王适之不知严了多少倍,这样一来,纪吟也不能借由如厕的借口悄悄远离队伍了。
半个时辰后,队伍正要再次启程,纪吟看到一骑从北面飞奔而来。
她还疑惑着,便见那人直接穿过前头的哨兵来到了段伏归面前。
纪吟恨不得离段伏归八百米远,但真有情况,她又控制不住往他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