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有极其细微的幽芒一闪而逝。那层垂落笼罩萧遥的薄薄乌光,骤然变得深邃、凝实了几分!原本近乎透明的质地,此刻如同最上等的墨玉,流转着内敛却无比坚韧的暗沉光泽。内敛的乌沉石体表面,似乎也活了过来,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幽暗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仿佛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凶兽,在无数苍蝇的嗡嗡挑衅下,终于睁开了一丝眼缝,流露出冰冷的不耐。
他苍白的脸上,因极致的虚弱而毫无血色,甚至嘴唇都干裂起皮。然而,就在这层深邃乌光笼罩下,他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眸,却锐利得如同在九天雷火中淬炼了万载的神剑!两道实质般的寒芒,仿佛穿透了缓缓开启的门缝,穿透了门外喧嚣的光影与杀意,清晰地映照出外面的景象:
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蚁群,将石门外的虚空堵得严严实实。各色灵光护罩闪烁,法宝光华吞吐不定,一张张面孔扭曲着,写满了贪婪——对传说中至宝的贪婪,写满了恐惧——对他这个“魔头”深入骨髓的恐惧,更写满了即将进行“正义”屠戮的狂热与狰狞。他们高举着刀剑,掐着法诀,张着嘴嘶吼,眼神里燃烧着毁灭的火焰。这是倾尽一个联盟之力布下的天罗地网,是无数强者汇聚的绝杀之局。
看清这一切的瞬间,萧遥的嘴角,那抹冰冷彻骨的弧度,无声地加深了。那笑意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看透了结局的漠然,一种猎人面对掉入陷阱的猎物群的嘲弄。无需言语,无需犹豫。他握紧了掌中石,那份血肉相连、心意相通的力量感,如同冰冷的岩浆,瞬间流遍全身,融入骨髓,渗入灵魂。虚弱感依旧存在,但在这股力量的支撑下,却转化成了某种更坚韧、更冰冷的底蕴。
一步踏出!
脚下的混沌气流无声地湮灭,仿佛承受不住这一步的重量。那层凝实的乌光随着他的动作如水波般流淌,将他与整个喧嚣的、充满恶意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沉重的石门,在刺耳欲裂的金属摩擦声中,彻底洞开!门外的景象再无阻碍,如同血腥的画卷骤然在萧遥面前完全展开——
刺目的光芒、扭曲的面孔、嘶吼的声浪、蓄势待发的毁灭性能量……所有的一切,在石门完全敞开的瞬间,达到了一个爆裂的顶点!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就在无数法宝即将喷吐毁灭洪流、无数修士即将扑杀而上的瞬间,一个冰冷、低沉、却如同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直接响起的声音,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我,出来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万载玄冰滑过脊骨。声音响起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源自更高层面的恐怖意志,以萧遥为中心轰然扩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正欲挥剑斩下的修士,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掐诀念咒的道人,指尖跳跃的灵光骤然熄灭,咒语卡在喉咙里。高举巨锤的壮汉,肌肉贲张的动作定格,眼中只剩下惊愕。那些嘶吼咆哮的嘴,依旧大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漫天飞舞、蓄势待发的法宝光华,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蚊虫,光芒凝滞,锐气全消。
整个石门之外,由无数修士和法宝组成的、沸腾喧嚣的杀戮之海,在萧遥这简单一步踏出、冰冷话语落下的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死寂!
只有萧遥身上,那层深邃凝实的乌光,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寂静中缓缓流淌,映衬着他苍白脸上那抹愈发冰冷的弧度。欺天石在他掌心,幽芒内蕴,仿佛一只沉睡的太古凶兽,缓缓睁开了漠视苍生的眼眸。
清算的序曲,在绝对的死寂中,无声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