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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 “嗟乎!”

  “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仿若石破天惊,惊心动魄,心脏随着那抬高的声音而剧烈跳动,是谁双眼定定,又是谁忘了呼吸。

  “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黄远柔复述了一遍这句话,胸口都好像在发烫发辣。

  怎么会有人能够写出这样的话?秦皇之奢,薪帝之奢,尽在此话中了。

  华发苍颜、精神矍铄的大儒情不自禁随着这话颔首。

  面嫩秀气、肤若蔷薇的年轻人弹着额角,轻轻抽着气,震骇于此辞之警拔。

  满殿寂然,满殿都是陆九思那凤鸣之音,千金难求。

  柴稷已然怔在御座之上,他看到陆安黑亮的双目正凝视着他,其中好似有火焰升腾。

  诗词是陆九思手中神兵利器,随他心意所刺,为他染血,为他舒叙心意,为他攻击任何人。

  柴稷脑子里突兀想起了陆安那句状似玩笑的话——

  “官家,我骂人很凶的。”

  柴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陆安向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

  柴稷心中不安越来越浓重,再不复之前悠扬心情。

  鸾鸟之声昂扬高鸣——

  “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

  酣畅淋漓的一段指责,没有脏言,却胜似脏言。句句若刀,触目惊心。

  柴稷面白若纸。他听到了——

  “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

  这是在对谁说?

  哪个天下的人?

  又是谁不敢言?又是谁在怒?

  郎君燎天之势已成,火光映着众人面上悚然之色。

  黄远柔的额头上不由得滚落了汗水。

  “独夫之心,日益骄固。”

  剑光,火光,笔墨之光直指座上天子。

  一人之声,千万人之声,回响四墙。

  “戍卒叫,函谷举——”

  柴稷猛然睁大眼睛。

  “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殷阁呆呆地看着陆安。

  陆九思……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呜呼!”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在指着官家鼻子骂——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柴稷猛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陆安却没有回避他的视线,那双本来就明亮的眼睛,此刻宛若能够驱散晨雾的阳光。

  谢师敏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却又佩服地看着陆安。

  张晱的嘴唇都苍白了。

  “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

  谁的声音拂过山川?

  谁的声音吹过松林?

  八百里秦川,十四年狼藉,尽在此文。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陆安垂首行礼:“官家,臣赋已尽。”

  第143章

  一时间, 殿内俱静。

  柴稷白着一张脸站在御座前不动,只是看着陆安。

  陆安也在看着他。

  没有迟疑,没有畏惧, 只有平静,以及那一往无前的气势。

  柴稷突然想到了自家尚书左仆射对陆九思的称呼——

  国士。

  陆安,陆九思,他不只是他的贤才, 同样也是大薪的国士, 他眼里有他的政治抱负,却也有这天下百姓。

  ‘骂得可真狠啊……’

  柴稷承认,他确实有些被骂“醒”了。

  如果不想大薪以后“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不想出现“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样的情形, 他行事也该三思而后行, 不能再如之前那般, 随意想想就去做了。

  一篇《阿房宫赋》, 短短的瞬间,柴稷后背的冷汗已是湿透了衣服,额头上满是豆大汗珠。

  柴稷深吸一口气, 正要开口, 肋骨顷刻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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