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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道:“可是……”

  魏乾谅打断了她:“没有可是!小儿辈还是回去再多念念书吧。”

  陆九郎抿了抿唇,将《论语》与《尚书》抱在怀里,转身离去,不知是不是生气了,没有和魏乾谅多说一句话。

  魏乾谅沉浸在寒颤、惊恐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情况里,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再看陆安背影时,皱起了眉头。

  ‘女人家就是多事,终究没大器,连《论语》《尚书》错漏这样的事都敢拿出来言说。’

  心里念头一闪而过。魏乾谅甩甩袖子,无可奈何地摇头。

  *

  陆安将“工具书”放回背囊中,微微垂首,边走路边想《古文尚书》的事情。

  这时一双印着云纹的菱口编织鞋出现在她面前。

  陆安惊讶地抬头。

  她面前站着一个青年,从下到上是一双编织鞋,一身皂下裤,一袭青直裰,腰间束着一条绛红丝绦,外罩一件月白色罗袍,袖角微扬,手执一柄折扇,含笑看着她:“陆卿。”

  ——刚下朝的官家不知是用了多快的速度,才将朝服换成了常服。

  陆安有些疑惑:“大王怎突然来寻某?”

  柴稷说:“出门在外,称大郎便是。”

  又道:“闲来无事出宫走走,正巧遇见了陆卿你。”

  陆安一眨巴眼儿,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也笑道:“原来如此。”

  柴稷道:“既然遇到了,那便陪我走走吧。”

  他们走在汴京的街道上,路过了小摊子,路过了大店铺,街边炉子上的罐子发出噗噗声响,不知是在煮什么,也不知是在卖什么。

  天光越加白亮,周遭人来人往,汴京是那么的喧闹。

  “真繁华啊,比之大唐长安也不逞多让,陆卿你说是吧?”

  “是。”

  “但你祖父曾私底下与我说,越见汴京繁华,就能见大薪之苦。举国之力供一城,城下是白骨累累。”

  “是。”

  “我想不出来百姓有多苦,我非百姓,再看史书,再以史为鉴也无法与百姓共情。想来唐太宗也是一样的,他天生富贵,唐国公家二郎君,再同情百姓,他又怎能感同身受呢?”

  陆安狐疑地看了柴稷一眼:“……是。”

  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死命call起李世民了?难道是今天上朝的时候被官员要求他学唐太宗,他心里很不平衡?

  柴稷不与陆安目光相接,只是直视前方,慢吞吞地走着,慢吞吞地说:“当然,我不知唐太宗有没有深入民间,可我却是踏踏实实走遍了大薪,目睹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知百姓的处境有多艰难,我知他们受了多少剥削,我知陆卿你那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何等光景。”

  尽管,他本人就来自最大的朱门。

  第122章

  不管官家今日跟她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安听了之后,却是再次想起了那条弃婴沟,沉默了一会儿, 她道:“今日我与大郎交个底儿,那些豪强士绅,若有机会,我是定然要收拾的, 我不仅要收拾他们, 我还要把他们的田地分给百姓——我只是不会急于求成。我想问得更清楚一些,我与大郎,能不能一条心。”

  如果她前脚辛辛苦苦打完豪强地主,后脚官家就觉得她这样太过了, 朝令夕改,纵容豪强士绅能留下一口气, 引起他们的反扑, 到时候她受伤不算, 百姓又得被折腾一番, 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静等朝代末期乱世洗牌。

  “我与卿,自然一条心。”柴稷轻轻地说道:“我也不想坐视豪强壮大。而将他们的田地分给百姓……我晓得这个道理。前汉哀帝年间, 有孔光、何武二人, 提出了‘限田限奴婢’, 意:关内侯、吏民名田,皆无得过三十顷, 奴婢三十人, 使豪强不独富,农民不独贫。”

  当然, 这个法令施行了一段时间,因着贵戚豪强反对声浪盛大,只能不了了之。

  而大薪的贵戚豪强也不少,如果真这么干,只怕王朝末年就要提前到来,国内遍地造反了。

  “我与卿,自然一条心。”柴稷重复了一遍,生怕陆安多想。然后才道:“只是动土地这事,阻挡之力太大了,卿可有良策?”

  陆安点头:“有。”

  陆安又道:“只是……或许我说了,大郎也只会觉得荒谬。”

  若要真正缓解土地矛盾,短期内靠“分田分地”没问题,但长远来看,让农人有其他出路,他们有选择是否种地的自由,这才是彻彻底底的为农民减负。

  而这种自由,建立在“工业化”的基础上。

  ——不指望搞到工业革命那个地步,把粮食产量提高,能够稍微解放一部分农民,使农村人口进城去参与制造业和纺织业就够了。

  大量农村人囗进城,地主为了留住佃农,自然会选择降低租子来吸引他们。土地矛盾将得到短暂缓解,国家便有更多的精力去发展工业。

  工业起来之后,就会被供需需求带动,自然而然发展起商业,商业起来了,定然会促进运输业的发展,形成良性互动。

  但是这样的话很难说给柴稷听。你和这个时代的人说工业兴国、商业兴国,他们没见过,是很难想象,更难以对此交以信任的。

  柴稷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不论是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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