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静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的推断是什么?”
沈缨攥紧手指,掌心的伤口崩开,有血滴落在地上。
“凶手下刀的顺序是四肢、躯干、内腹、因有毒物入体,亡者至死,无痛无觉。直到亡者咽完最后一口气,剖解完成。”
沈缨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将话说完。
她脸色煞白,声音喑哑:“所以,从始至终,莲朵都是醒着的,只是因中了毒,身体上并未感受到痛感。”
她说完迟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但是,我觉得凶手对亡者,或有怜悯。”
“怜悯?”先前一脸冷漠的那女子,忽然俯身呕出一口鲜血。
“你说凶手怜悯亡者?”她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沈缨摇了摇头说:“动手前有,但下刀时则无。我怀疑,他是被某种病症控制。他不毁尸身容貌,还将尸身拼合,并且有殓尸的举动。”
可见,杀人者并非杀人取乐之人。”
她平静的说起这些话,脑海里一点点想起师父曾经给她的一本古医书,上面记录过一种极怪的病症。
那种病诱发的杀人案,作案手法跟杀莲朵的人几乎是一样的。
“杀莲朵的人应该是被某种病症所困,但此症,世所罕见,又无药可医。霍三曾给过我一本古医籍。书里有这样一段记录,在南方偏远之地,有一位声明极佳的医者,平日里救死扶伤,远近闻名,但其实他是一个杀人犯。”
“他杀人,只是因为他生了重病,病症发作便会杀人。”
“他寻医多年,无法自救,将被病症折磨的杀人细节全都记录在册,这人曾经用了无数种法子,都不得解脱,最后吞毒而亡。”
“而杀莲朵之人,跟那医者相似。”
听到这番解释那女子身形微晃,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要质问什么,却被旁侧的莲渊拦下。
莲渊拍了拍那女子的背,用力将她撑住,未发一言,便将人带离。
沈缨疑惑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那女子几次差点摔倒,都被莲渊扶起来,最后几乎是架着她的半边身子,才能走。
直到那二人消失在林中,沈缨才缓缓坐在地上。
手被人抬起,她侧头看去,就见姜宴清单膝跪在她身侧,正用帕子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她掌心里的伤口贯穿手掌,伤的很深。
撒上药粉后,她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姜宴清垂着眼,睫毛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嘴唇抿的很紧,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沈缨的目光从他的眉心滑落,落在他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很长,几乎将她的手拢住,她眼睛有点热,胀得疼。
她并不在意手上的伤,也不敢一直盯着姜宴清,所以,抬头看向远处的云。
“大人曾遇到过难以抗拒之事么?”
姜宴清动作微顿,说道:“有。”
“那大人如何解决?是任其蚕食心智,还是将其克制?”
“既是难以抗拒,如何克制。”
沈缨微微侧头,却没有看向姜宴清,点点头说:“我觉得凶手亦是如此。”
“无法抗拒心中的欲念,又无法杀死自己。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戮。”
“他费心配置出秘药,让死者既不会在剖解过程中痛苦尖叫、死去,又不会让整个过程太过血腥残暴,他甚至在试图保持优雅。”
“所以,他应该是个喜静的人。一位聪慧、沉稳、老练、极有耐心的男子,但也应该是个年长之人,四十到五十岁左右,会武,善用刀。”
“他用刀是最锋利的刀,朱砂是最好的砂,药是专门调配的药。”
“观其手法,和杀那几具无名尸的人,是同一个人。”
“一个出身于大族富户的人。”
姜宴清用一方帕子裹住她的手掌,说:“沈缨,我知道了。”
沈缨手上的伤被包好,她没有再进石房,轻轻关好门,便同姜宴清一起下山了。
她一路若有所思,回过神时发现他们竟然走了一条陌生的小路。
是在某个岔路时,拐错了方向。
姜宴清竟然也没纠正她,就这么任由她乱走。
“无妨,都是下山的路。”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迟疑,姜宴清说罢走到了前面。
沈缨呼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正要跟上前,余光瞥见右侧墓地的树上似乎挂了个熟悉的东西。
“大人,这里有东西。”
她喊了姜宴清一声,拨开草丛,走了过去。
走到近处终于发现,原来是兔子灯笼,就挂在一棵梅树枝上。
树下的坟没有石碑,但在石台上却放着一对石雕的小狮子。
她抬头盯着那灯笼看了看,说道:“那是周掌柜的手艺。”说完又皱眉道:“林默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