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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进去找几个肉袋子:“都打开。”
“这是……”刘旺财掀开袋子的手突然僵住。
一块块切割好的粉白猪肉泛着油光,都是肥瘦相间的好肉。
有的甚至肥膘足有两指厚,板油被冻得结结实实,让人看的眼馋。
晒场上窃窃私语突然变成哄响,干细碎活的妇女老人凑过来,喉结在干瘪的脖颈上滚动。
有歪戴头巾的妇女惊叹:“娘嘞,这膘头赶上俺家里炕头厚实了!”
还有老太太感慨:“上回见这般好肉,还是公社表彰‘万斤粮标兵’那年……”
老队长糙手往油膘上戳了戳,指头在上面使劲一抹,拿起来时油汪汪像蘸了蜜。
“城里同志们的心意。”钱进掏出手帕擦手上油脂,手表在腕间一闪,潇洒的让队里大闺女们忍不住瞟他。
“我在单位上班时候,同事听说我要支农,还听说咱乡下条件不好,硬是把牙缝里省出的肉票和粮票全贡献给我,让我支援乡亲们。”
“特别是有个女同志叫魏清欢,是女教师,现在恢复高考了,城里很多青年想参加高考,书本笔墨纸砚这些东西的价值是水涨船高。”
“她将自己多年积攒的书本拿去黑市换了一批粮票和肉票,特意委托我捐赠给咱队里……”
话没说完就被刘旺财攥住手腕:“使不得啊!”
“要杀也该杀我们的猪!”
老队长的手掌像砂纸,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尘土:“杆子!跟养殖员说说,把西圈里的猪全拖出来!”
钱进说道:“队长,你别客气,也别浪费我那些同志们的一片好意。”
“另外有个事,这不是快冬天了吗?城里菜少。”
“我寻思我同事给队里送粮食送肉,咱队里能不能给他们送点蔬菜呢?”
“这叫富余物资交换嘛,也是工农互帮互助的一种表达形式。”
刘旺财说:“这是理所应该的,他们不嫌弃就行,等走的时候我给你拾掇一些。”
钱进说:“我那边人挺多啊。”
刘旺财看看这些肉又看看一袋袋的米面细粮笑了:“人再多也不怕,咱队里现在蔬菜是有的!”
“没什么好东西,可白菜土豆冬瓜菠菜萝卜莲藕,这些东西有的是!”
钱进合计了一下。
可以。
他说:“那把肉全剁了,中午好好的吃一顿!”
他招呼杆子将大铁盆端来。
一盆盆的大肉块搬出去。
对钱进来说,现在肉蛋奶都是小意思。
金箱子空间足够大,米面肉乃至油都可以成规模的采购。
钱进还带来了乡下很缺的调味料,主要是干料。
半袋子八角、半袋子花椒,什么草果、小茴香、孜然粉、辣椒面、桂皮香叶等等应有尽有。
刘旺财看的一个劲拍手:
“全是紧俏货,到时候给社员们发下去,看着吧,等年根炖肉那会,全队的香味能把外队的人引过来!”
“肉料都齐了,中午炖肉吃!”
中午吃炖肉的消息传出去。
整个渔村沸腾了。
废弃的生产队食堂前还有吃大锅饭时期垒的土灶。
有老太太正往灶膛塞晒干的海草。
火苗窜出来,烟雾萦绕之间,火烧火燎的人间烟火气被海风卷着满生产队乱转。
社员们闻着这股味道很快乐。
隔壁牲口棚传来猪嚎。
它们看着绳子和刀子很不快乐。
好些孩子兴奋的乱跑:“杀猪啦!吃肉啦!”
王秀兰带着妇女们刷洗那口八印大铁锅,锅底积着经年的盐垢。
“这锅是搞卫星集体农庄吃大锅饭的时候,公社发给队里的,上次用这锅炖肉是哪年了?是不是六几年?”她边笑边用海蛎壳刮着锅灰。
帮忙的寡妇摇摇头说:“你记错了,七四年用它炖过肉。那年公社书记领着外社的干部、标兵来视察,吃了咱两个猪。”
说着她悄悄抹了把眼泪。
刘旺财低声给钱进解释:“她男人就是那年出海遇难的!”
钱进叹气。
没有现代化天气预警之前,渔家这口饭不好吃的。
为什么渔家人的信仰风比内地人还要浓厚?
因为没办法,面对恐怖的自然之威,他们只能求神求妈祖求个心理安慰。
杀猪匠杆子试了试刀锋露出满意笑容,他啐了口唾沫说:“开动吧?”
饿到塌腰的黒猪是个猪才,一看刀子出现有所感知,猛然挣脱绳索,撞翻了晾虾皮的苇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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