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章

得通了。

  岁岁道:“我知道公公是个通透的,但有些事,公公不该插手。”

  徐自辛点头呵腰:“殿下教训的是。”

  岁岁又同徐自辛说了几句客套话,等他走后,江岸边的书生们也散了,只余晚风卷着沈年衣袍。

  她忽然怯上心头,衣摆上还泛着梨花酿的醇香,被风吹起时犹浓。

  此刻不觉得烈,只是醉人。

  岁岁:“我打翻你一坛酒,日后该还你一坛。”

  沈年与岁岁并肩走回行宫,闻见这话,他本想说不必,可是藏在袖中的某方帕子那样炽烈。

  他索性问:“你也会酿酒么?”

  沈年不禁想,这种不断压抑自己烈骨之人酿出来的酒,究竟会是何种风味。

  岁岁琢磨片刻,借余光窥见他眸中藏着的几分期许,便故意道:“我没说我要亲自酿。”

  沈年脚步停滞了半刻,月光沁着他微冷的衣襟,眸底的风忽而静默下来。

  良久,行至行宫阶前,沈年抬首,状似不曾听见岁岁方才的话,说道:“我等着。”

  岁岁愣了一瞬,旋即唇角在他清淡目光下一点一点扬起。

  “杯盏之约,恒如青山。”

  **

  范毕打一清早就上行宫里来向平华帝请罪,跪在下头时身子哆哆嗦嗦。

  平华帝手里捧着一本旧书,侧目瞟了一眼范毕,不怒自威:“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范毕连磕了三个响头战战兢兢道:“下官无能,没解决好门前闹事之人,扰了陛下清净,下官有罪,下官甘愿受罚。”

  平华帝眉挑了挑,“闹事之人?”

  下一瞬手中旧书被重重甩在地上,“你可识得此书作者?”

  范毕瑟缩着爬到书前,翻了翻书本扉页的署名,“晏子疏”三字倏然落入眼帘,随之从书页的夹缝中掉了张宣纸下来。

  宣纸上印着几行清劲墨迹,范毕拿起宣纸细细端看,看完后只觉四肢僵麻,脑中嗡嗡作响。

  这纸上一字一字陈述着他上任以来的种种恶行,每一桩摊开来都是砍头的大罪。

  沈知安站在平华帝身后,此刻也明白了那日晏之非要亲自来行宫的缘故。

  这江左的地方官欺人太甚,他不得不借换书之由,向陛下告发范毕。

  平华帝威严道:“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小人以权谋私、欺压百姓,小人不配为官,小人知道错了,求陛下开恩,饶小人一命……”

  说着,范毕抬手朝自己脸上打去,一道鲜红的印子引在脸上。

  他一掌接一掌地打,口里念着“求陛下饶命”。

  平华帝被扰得心烦,当即令道:“拖下去,杖八十。”

  说是杖刑,但八十大板打下来,其实和要人命没什么区别。

  平华帝这心里头也确实是愁,自昨晚见到岁岁与沈年待在一处,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错了。

  窗外又落雨了,仿佛剪不断的愁绪。

  平华帝朝徐自辛唤道:“传元暮过来。”

  “是。”

  岁岁进到殿里来,没待她请安,平华帝已挥了挥手,示意免礼。

  “上回的棋还没下完,陪朕下会棋吧。”

  “是,”岁岁坐到平华帝对侧,低眸时发现眼前的棋盘上根本没有棋子。

  平华帝问:“无棋之局,能解否?”

  岁岁不解:“女儿学浅,还请父皇赐教。”

  平华帝不语,转首望向窗外,雨势比方才更大了些,仿佛打翻了的棋子倾盆而下。

  他想将岁岁嫁与将军府,何尝不是将她视作一枚棋子。

  转而平华帝又看向岁岁眼眸,这眸中的光太亮了,亮得惊人,也太净了,似枝头傲雪,清冽明透。

  他依稀记得自己年轻时的眼神也是这般,几经浊世竟只剩下了精明与算计。

  他算了一世,累了,心头骤然涌起一股恻隐,问:“你当真愿嫁赵无尘?”

  岁岁不曾犹豫,点点头道:“既是父皇赐的婚,女儿自然愿意。”

  平华帝定定注视着岁双眼:“朕要你说真话。”

  岁岁愕然,已不知如何答。

  违心的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平华帝倏地将棋盘扫到一旁,沉声道:“无棋之局,索性就跳出棋局。”

  远处的湖面坠开圈圈细浪,孤雁低飞,在雨幕中划出一道自在长影。

  良久,窗台边的烛火被斜洒进来的雨丝浇灭,平华帝遣岁岁下去。

  沈知安从帷幔后举着一盏新的烛台出来,将方才被浇灭的烛换下去,道:“陛下,您这是在逼公主做一个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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