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经年



  电话那头很安静,似乎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男人的声音仿若掺了砂砾,很哑。

  “尔尔,这几天有点忙,大概不会回来了。”

  鹤尔应了声。

  那头接着交代,“我房间的桌上有钱,饿了就去饭店阿姨那里吃饭。”

  “有什么事就给小叔打电话,我随时都在,如果没接就是在处理事情,半小时内一定回过来。”

  鹤尔把大门关上,边换鞋边应声。

  他的声音很是疲惫,等鹤尔应答便挂了电话。

  鹤柏的房间她没进去过,这几天她都在二楼的范围活动。

  临近除夕这天,她兜里的钱用完了,才照着鹤柏的话,打开房门。

  他的房间布置很规整,黑白窗帘,木架床和衣柜挨着,进门左侧是个长桌,上面整齐放着书籍和台灯,他说的钱被压在笔记本下。

  鹤尔走上前,伸手去拿钱的同时,书籍中间的扉页引起她的注意。

  外页写有她的名字,她本可以掉头走掉,可好奇心的驱使。

  她抽出那本册子,前面几页记录了她的饮食习惯和大半年的情绪变化。

  继续往后翻,夹层最后有剪下来的报纸和一张叠好的画稿。

  是一家三口被贼人放火,致使夫妻俩被烧死的头条,而她就是那个留下来的人。

  父母被烧死在火海里,她因为睡意浅再加之双亲明确的目标是救她,以至于她被救援人员第一眼发现。

  那天是除夕,万家团圆,而她没了家,鹤柏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蹲下告诉她,家里人收养了她,论辈分,她要叫他一声:“小叔。”

  她截下他的话,拼命想抓住这一秒属于她的光。

  父母要她活下来,可那时候没有亲戚愿意接手,他们都瞒着她,让她知晓这只是一场意外。

  爱干净的青年人裤腿满是泥泞地赶来,在她情绪崩溃的那晚,告诉她,他会找到凶手,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随他改姓也是为了今后不被报复,毕竟没人能保证有无漏网的。

  那抹隐隐若若的皂荚香扑面袭来,让所有的温柔缱绻都在这夜扩散。

  窗户被吹得咔咔作响,这座寒流笼罩的城市,还是下了大雨。

  她把书本放回原位,坚持走到沙发边,可再怎么坚持,也没办法控制不流泪。

  放肆的呜咽声随着阵阵雷声一并吞没天际,她忍了这么久,还是没出息的哭出声来。

  她是真的没有爸爸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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