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方才还在议论故事的人,兴高采烈地说起了李老爷:“李老爷出来了!不知老爷又有什么新鲜主意了?这戏文我还没看够呢?”
“去去去,你就想着听戏,败家崽儿!”
“那还能想什么,总不至于想三九姑娘吧?你敢,我可不敢!”
“别吵了别吵了,三哥想的是老爷去年的那些种子吧?您怎么还没死心呢!前几天‘公开日’,咱们不是进去看了么,老爷自己在种着呢,绝无今年就分给咱们的道理。再说了,咱们不是登记上了么,李老爷说了,一旦开始卖种子,一定先紧着咱们的……”
“瞎说……哎呀,和你们说不明白。你们还没听说啊,老爷买下了荒山边一条街,说是要开私塾,专门教种地、做生意、当大夫的事儿。我家那个傻小子,念书是没指望了,那总得有个养活自己的手艺吧?听说那边快要收学生了,我这不是怕轮不着咱们嘛!”
……
在旁边这辆骡车上的几个女子便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么高那么健壮的一个男人,穿一色半新不旧的蓝色道袍,正阔步走来。
和她们日常所见的风流书生、清俊雅士不一样,这个李老爷皮肤微黑,五官俊朗,腰板直身子正,走路带风,显是孔武有力的样子,正是她们这些弱女子会惧怕的那种“武人”形象。
可是不知为何,她们这次却生不起半点惧意来。可能是因为李咎老爷并没有显出目中无人的样子,也可能是因为外面那些平凡人们并没有表现出躲避的样子。他们反而上前和李咎搭话,依稀听见有问候声,也有问李园几时招工的,还有些体面人急不可耐地问某事何时能到某地者。如果李咎老爷是个凶神恶煞的,想必这些普通的百姓,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李咎与众人拱手说有事要处理,众人所说的事情他都记下了,若有消息必定在展板上贴告示云云,总算抽出了身来。尤家的长随往她们所在的马车指了指,似是在说这边如何,李咎便顺着他的指示往大梧桐树后的骡车看来。
大姐儿明知他隔着帘子,并看不见自己,却不知为什么被他的目光扫过就觉得已经叫他看见了,然后不自觉地就脸上烧了起来。
……好像来到这破落山村,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