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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茫然。

  “小青。”

  宁诩叫了他一声。

  夏潋犹豫了一下,还是擅自握住了宁诩的手:“陛下,我在这。”

  他刚从殿外进来,身上还有点凉,但宁诩手上的温度却也没比他暖和多少,夏潋没说话,用力握了一会儿宁诩的手,才低声问:“陛下,是否先命人将宫中搜寻一遍?”

  宁诩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嗯,然后派人出宫传话,今日先把城门封了,过往行人都要盘查身份证明。”

  他开口时嗓音还有些颤,但很快就稳住了。

  夏潋颔首,道:“那臣先去御书房拟好旨意,安排诸项事宜。”

  他走出屏风,又对宋公公说:“劳烦公公尽快帮陛下换好衣物。”

  夏潋离开后,宁诩从榻沿边站起身,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茫然中回过神来,使劲掐了一下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现在希望段晏最好只是三更半夜跑出去宫道上闲逛然后被冻得晕死在某个角落里。

  如果真的像是宋公公说的那样,段晏……昨夜趁着暴雪,逃出了皇宫……

  宁诩两眼一闭。

  完了。

  ——燕国战败后千里迢迢送来的质子,大昭王朝用来掣肘敌国的最大筹码,不见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如果他那不幸战死的父皇泉下有知,可能会刨开坟坑爬出来,掐住他的脖子,愤怒咆哮道:“你个孽子!!”

  宁诩思绪混乱地换好了常服,又到旁边的金盆边,用手掬了一把水扑到脸上。

  宋公公哎了一声,无奈道:“陛下,这水凉啊……”

  凉意激得宁诩打了个寒颤。

  他盯着水面上摇晃不休的倒影片刻,眸光渐渐沉着清晰起来,抿了抿唇,直起身,冷声说:“备轿,朕要去一趟北三殿。”

  他倒要看看,段晏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逃走的。

  *

  北三殿外院的门大开着,许是知道惹了大祸,里面的宫人都在院子里跪成了几排,皆是低着脑袋瑟瑟发抖,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宁诩下了轿,脚步一刻不停地掠过宫人,正要往主殿走去,走了十几米远,突然顿住了。

  宋公公跟在他身后,险些撞上人,吓一跳道:“陛下,怎么了?据内务司所言,段公子是居住在偏殿里面的。”

  宁诩转过身,没说话,视线慢慢扫过前面跪地的几个宫人,眉心很轻地蹙了一下。

  “第二排第二个,站出来。”他淡淡道。

  被点名的老太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站到空地上,不停拿眼去扫宁诩脸上的神情。

  宁诩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谁人都知道昭国新帝生来一副好颜色,再加上宁诩又向来心软好说话,因此宫人内心里也少了几分畏惧感,但此时乍一见宁诩微垂着睫,雪白面容冷冰冰的模样,那老太监还是腿一软,又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宁诩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求饶:“你身上穿的衣袍,从哪里得来的?”

  老太监磕头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穿着的,正是昨日刚刚从段晏那木箱子里翻出来的上好的墨青色棉袍。

  而为了遮掩,他又在外头加了一件破旧的外衣,这、这也被发现?

  宋公公瞧见老太监的反应不对,于是喊来侍卫,几板子下去,那太监立即就涕泪满面地全部招了。

  “奴才们是昏了头了,没有做好伺候段侍君的本分,还拿了内务司送来的碗具、衣物……棉被等物。陛下,奴才该死,陛下饶了奴才吧……”

  宁诩面无表情地听着,等老太监交代得差不多了,转过身,一句话没说,就往殿内走去。

  宋公公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招手让侍卫过来:“这人押下去,审出同伙,再把供词交上来。”

  宁诩几步跨进段晏先前居住的偏殿内,后面的敛秋沉默了一会儿,低低说:“陛下恕罪,奴婢主管内务司,竟没能立即发现那太监身上所着衣物有问题。”

  宁诩摇摇头:“没事。”

  他也只是碰巧扫见一眼罢了。

  前世做研究数据,每天要看成千上万的数字,他练就了找不同的本事。

  今天那太监身上的衣物实在惹眼,和旁人格格不入,就算他一时间没发现,敛秋再来回走动几趟,也能瞧见了。

  宁诩将这件事放在一旁,视线先在偏殿内扫了一圈。

  偏殿不大,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破烂杂物,只有角落里的一张陈旧床榻,上面铺着薄薄的被褥,被角拉得平齐,被面上没有一丝褶皱,和殿内其他地方相比较,有点过于整洁了。

  “这是段公子这几日的暂住之地。”敛秋道:“奴婢昨日来时,见过段公子在此处歇息。”

  宁诩走过去,没在榻上发现什么,反而在地上捡起了一个木碗。

  木碗粗糙不平,只是中间凹下,勉强能算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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