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剔透,半分迷离酒醉的姿态也没有。
段晏看着看着,见宁诩的眸中渐渐攒起怒气,目色灼灼似明火。
然后他就猝不及防地被一巴掌推开了。
段晏:“……”
宁诩狠狠地瞪他一眼,愤愤道:“滚开!不识好人心!”
接着转身就气冲冲地走出了殿门。
段晏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殿门口才出现个小宫女,怯怯地对他说:“公子……陛下已经回去了。”
青年沉默了许久,没有再开口,用铜盆净了脸后,径直去了榻上就寝。
回去了也好,段晏无意中想。
夜都这么深了,还留在殿中,岂不是让人见了更心烦意乱?快些走才好。
他闭上眼,不再去想了。
*
第二日,一纸圣令自御书房传出,御前大太监马公公办事不力,着降一级,调去纺织司。
原内务司宋小云宋公公品性纯良,顶替马公公的位置,成为了新的大太监。
此令一出,众议纷纷。
马公公宋公公一升一降倒还是小事,宫人们议论更多的,还是那燕国来的质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令得宁诩不仅不惩治他,还把告御状的马公公给踩了一脚。
“是么?这样有趣?”
宣王府,宁阆坐在花园中的躺椅里,一边剥瓜子,一边挑眉看向来汇报的仆从:“是昨夜发生的事?”
仆从点头。
“看来这燕国七皇子,还颇有两分狐媚惑主的手段在。”
宁阆把手里的瓜子捏得咔咔响,语气轻蔑中夹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本王之前给皇兄用了那药,怕是给了这家伙一个可乘之机,如今彻底缠上皇兄了。”
“也不知是榻上功夫如何了得,才勾得皇兄鬼迷心窍,连御前的大太监也能换了。”
宁阆掌心一用力,突而感到皮肉刺痛,摊开手一看,竟是瓜子壳刺进了手心里。
他阴晴不定地盯着掌心里渗出的一点血珠看。
一旁的侍女眼尖地瞧见了,忙过来给他处理包扎,期间大气也不敢出。
宁阆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下心间涌起的那股暴躁,说:“看来那马三钱是用不上了,弃了吧,管他是死是活呢。”
跪着的仆从犹豫着问:“那这样的话,我们安插在宫中的眼线不就……”
“蠢货!”宁阆骂了一声,道:“旧的废了,就不会去找新的吗!”
仆从呐呐不敢言。
“我看这姓段的倒是不错,”宁阆嗓音沉沉地说:“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人近了皇兄的身,皇兄若是宠爱他,未尝不是个更好的棋子,比那马太监有用多了。”
仆从低声道:“王爷,段侍君人在后宫中,很难见上面。”
宁阆沉吟片刻,忽然一笑:“也不一定就要去后宫里见到他。”
“几日后,燕国来送上贡之物,你去安排一番,本王要见那领队之人。”
*
临近午时,宁诩终于结束早朝,下朝时双目无神,险些一脚踩到龙袍角摔个跟头。
还好宋公公机灵,用手搀住了他。
“哎哟陛下,”宋公公道:“您这脸色白的,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别的宫人不清楚,但昨天还掌管帝王寝食的宋公公明白,宁诩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歇在竹意堂,也没把段侍君带回明乐宫,是独自睡下的。
这一个人睡,怎地还能精力不济呢?宋公公纳闷。
难不成是……欲.火难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背了一晚上官员名册的宁诩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感觉胸闷气短,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饭……”宁诩奄奄一息地下令:“快把朕的早饭端上来……”
这天杀的古代天杀的早朝,是谁规定一定要上完朝才能用早膳的?天底下竟有不吃饭先上班的道理?
他被扶到偏殿里坐下,宋公公忙招呼宫人端上早膳,看着宁诩眼下的乌青和苍白唇色,有些心疼道:
“陛下,您扛不住饿也和奴才说一声,奴才以后早朝前先给您备点粥汤,喝了就不饿了。”
宁诩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才吃了两口早膳,外面又来宫人道:“陛下,御书房外候着五六位大人,要和陛下您商议要事呢。”
宁诩:“……”
宁诩:“要不就说朕死了吧。”
“陛下!”宋公公大惊失色,甚至差点伸手去捂他的嘴:“您说什么呢!陛下福泽深厚,是要活千岁万岁的,怎么好端端地还咒自己?”
宁诩麻木地往嘴里塞食物。
当皇帝的工作量,一点也不比当研究牲少,既然做个实验都能猝死,那他批着奏折突然死了,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也好,宁诩乐观地想,好歹是青史留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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