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壶听着头顶激烈的喘息, 沉默片刻,仔细思索一番道:“陈管事是个老实本分之人,教出的儿子应不会如此放浪形骸,桃花你再仔细听听,会不会是听错声音了?”
话音刚落,二人头顶便传来蒋氏的一声娇呼:“康郎,再用力些!”
李桃花:“……”
许文壶:“……”
漫长的沉默结束,李桃花道:“这下可错不了了,名字都喊出来了。”
许文壶无话可说。
床榻摇晃个不停,随时能塌下来一般,直至天亮时分才逐渐消停下来,趋于平静。可也只是床平静,那两个人喘叫整晚,此时竟还有余力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情话。
“康郎今日晚些走,一不见了你,我的心便发慌。”
“发慌?让我摸摸能有多慌。”
“你讨厌死了,啊嗯,手别乱摸,这新鲜痕迹我又要说成鬼咬青了。”
“鬼咬青就鬼咬青,我这大色鬼,专爱啃你的小嫩肉。”
李桃花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一转脸,许文壶正盯着她看。
李桃花:“你在想什么?”
许文壶:“我在想……”想他俩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
李桃花瞧着他发直的眼神和呆滞的脸,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在脑海中飞快闪过,她脸一红,气急败坏道:“不许想!”
许文壶懵了,“啊?想想也不可以吗?”
在这里闷了一整夜了,他真的很想快点出去啊。
李桃花两腮都被气鼓了,杏眸瞪得浑圆,“不可以!想也不行!再想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许文壶感到股无名委屈,却敢怒不敢言,只敢小声嘟囔句:“桃花,你好霸道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说话间,那二人总算完事,扔在地上的衣服都被捡了起来,之后又是万般温存,眼见鸡鸣声起,二人才一前一后下榻。
蒋氏脚踩绣花鞋,身段如弱柳扶风,晃着腰肢将陈康送到门外,随后门便一直开着,二人没了声音,蒋氏也一直没有再回来。
李桃花等得心焦,撑地的胳膊肘都快麻成马蜂窝了,情不自禁问:“你说他俩去哪了?还不回来。”
许文壶摇头。
又过了片刻,李桃花心一沉道:“算了,趁着不在,咱们俩还是赶紧溜出去吧,否则迟早会被发现。”
许文壶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忙不迭便答应。
两个人便手脚并用从床底下往外爬,因是维持了一晚上的同一姿势,两个人的手脚都麻了,动作比乌龟还要缓慢,活像两只刚出壳还走不成路的鸭子。
费了半天劲,二人终于把上半身挪出去,面前便有脚步声传来,他俩抬头,正与走入里间的蒋氏四目相对。
一瞬间,蒋氏呆住了,李桃花和许文壶也呆住了,维持住了手脚并用的乌龟姿势。
蒋氏原本红润有光的脸变得苍白如纸,呆看着他俩,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门被风吹得“哐当”一声合上,她才哆嗦着启唇,声音颤抖地道:“你们俩,是从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桃花看了眼许文壶,回过脸来小心翼翼道:“我说我们俩刚刚才进来,你会信吗?”
蒋氏显然不信她这糊弄傻子的鬼话,哆嗦着继续问:“你们,全部都听到了?”
“也没有全部吧,也就是从,从……”
李桃花咬紧了舌头,没再往下说。
也就是从开始听到结尾吧。
蒋氏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答复,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浑身冷汗淋淋。
她咬紧牙关,既不哭喊也不求饶,而是毅然决然道:“你们去告我吧,我做的,我都认。”
李桃花愣住了,根本没想到蒋氏的脾气竟还如此刚烈,一时五味杂陈,既是无奈又是可惜地说:“嘴上说出来轻松,可你能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吗,难道你就不怕?”
“怕?”蒋氏冷笑一声,美丽的脸上布满决绝的狠意,“从我决定要与陈康相好那日起,我便已料定迟早会有这一天了,无非就是个死而已,我活到这把岁数,该经历过的早经历了,活也早就活够了,难道还怕个死吗?”
李桃花回忆起陈康那个油头粉面的样子,分外不解,“就为了那么个小白脸?只怕大难临头他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为了他去冒这般大的险,你何苦呢。”
蒋氏抬头,直直看向李桃花,盯着她的眼睛发出笑声,“毛芋,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但凡再多吃几年饭,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便该知道,我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李桃花开始听不懂了。
蒋氏转过头,看着屏风上七彩丝线绣出的栩栩如生的花鸟,开口,如呓语一般,“我十七岁嫁入陈家,二十岁丧夫,距如今,我已在陈家守了三十年的寡。”
“三十年
啊,他们就让我待着这么个小小的阁楼里,不让我见人,也不让我回娘家,他们说,我既嫁到了陈家,便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永远都是他们陈家的媳妇,守寡守的不是寡,而是他们陈家的脸面。于是我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