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突然胡思乱想之际,车厢中捧着书本的江秉突然出声。
“前面停车。”
就在女仆疑惑之际,一阵苍老的呼喊声从前方传来。
“汝等众生,老叟告诫汝等……”
随着马车继续前进,一名衣衫褴褛,蓬着满头白发的老乞丐出现在路边。
他左手拄着一根被摩挲的十分光滑的木质长拐杖,右手端着一个破旧的金属饭缸,佝偻的身躯背着破旧的铺盖,站在原野与道路的分界,自然与社会的边疆。
尽管四下无人,他仍独自大声的喝唱。
“灾福两难分说,死生最难道破。”
玛格丽特顺从的停下马车。
她只觉得温度有些寒冷,场面也多少有些诡异。
这诡异既包括行为奇怪的老者,也包括仿佛未卜先知的雇主。
江秉从车厢内钻出来,仔细的盯着老叟观察,眉头紧蹙,像是发现了某些意料之外的存在。
老叟将脸庞转向两人,女仆此刻才发现对方双眼上翻,泛白的眼球中根本没有瞳仁。
这是竟然是一名盲眼乞丐。
老乞丐冲着两人所在的方向精准的伸出右手的破饭缸。
金属的饭缸摇动间,哗啦作响,里面看来已经有了几枚硬币。
“尊敬的先生、女士,只需要一美元,命运的面纱便可以被微微揭露。”
女佣一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敬而远之,无他,贫穷作祟。
“命运就值一美元,这可多少显得有些廉价。”
江秉微微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者,嘴里吐出的言语却显得有些生硬。
“一美元可不少了,朋友。”
盲眼老叟笑道。
“它足以让我这个老不死的安稳度过一整天了。”
饭缸又被对方伸了出来,轻轻摇晃。
“怎么样,这位远行的朋友,多少信一些,反正也就一美元,说不定灵了呢。”
这话说到了江秉的心坎里。
一枚1美元面值的摩根银元被江秉高高弹起,却落入刚下车的女佣怀中。
在西部,1美元面额的硬币还真不多,这里的民众们更喜欢纸币多一些。
江秉冲着女佣努努嘴,示意的相当明显。
有人买单,女佣的好奇心也被挑起,她摩挲着这枚1美元的银质硬币,小心翼翼的上前投进老者的饭缸中。
老叟倒是不挑,晃了晃破旧的饭缸,钱币与金属缸壁碰撞,叮当作响。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线缓慢的叙述着自己的预言。
“你跃出水面,向着自由的天空翱翔,在欲望织就的深林中,小心落脚停靠,贪婪的鳄鱼正仰头凝望。”
“啊?”
玛格丽特被这番佶屈聱牙的寓言式回答弄的不知所谓,呆愣在原地,紧皱双眉,努力思索着老叟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充分说明了谜语人不光要滚出哥谭,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等着他滚过。
尽管目盲,老叟仍然精准的将脸朝向江秉。
他轻轻对江秉抽动了几下鼻翼,像是在嗅寻风中气味的麋鹿,饱经风霜的粗糙脸庞浮现出几分笑意。
“这位先生,不打算探究下自身命运么?”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江秉回绝得干净利落。
“但是我倒是想向你打听个人。”
老乞丐的脸上挂起莫名的微笑。
他并没有问江秉打算问谁,而是胸有成竹的伸出自己的破旧饭缸,摇晃的咣当作响。
这次,江秉干脆利落的将一枚1美元的硬币投入饭缸,老叟满意的将其放在耳边轻晃,心满意足的吐露出自己的预言。
“船舵转向新的航道,下一站选择在黑沼泽中央停靠,年轻的铁匠,追逐不会落空,但要小心海底,老舵手透过水面的反光,注视着你。”
都没等江秉回话,他好似一刻都不想多待,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决心。
老乞丐走后,厚实的乌云仿佛是在追赶他的脚步,迅速漫过两人。
天地间一片缄默,只剩雨滴叩打大地的回声。
两人上了车,玛格丽特仍然咀嚼不懂那些文绉绉的预言,又实在好奇,于是转身回望老乞丐离去的方向。
但空旷的道路上却完全没有了他的踪迹,只有一只俊美的麋鹿跑进深林。
一名拄拐的老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走出她的视线的。
女佣用颤抖的声线讲述着自己的发现:“先生,他好像突然不见了。”
江秉好似对于这事一点也不奇怪。
“不用理会,咱们走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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