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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完这些,温幸妤感觉身心俱疲,比她种一天菜还累,好似回到了在国公府时,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
她感受不到穿锦衣华服的愉悦,满心都是欠祝无执银子的沮丧惆怅。
*
夜深人静,朔风白雪。
祝无执撑着伞,独自走在朝邑县冷寂的街道上,疏冷的眉目好似也融进了漫天飞雪里,一片茫茫的白。
陈文远的夫人,居然跟他外祖家沾亲带故。
外祖父高逊早些年是太傅,外祖母是当今皇帝的三皇姐。十五年前,外祖母病逝后,外祖父意识到皇帝疑心病重,为了保住阖家性命,急流勇退,辞官回了扬州老家。
后来母亲病逝,外祖父前来汴京吊唁,察觉母亲逝去的罪魁祸首是定国公,却因家道中落,选择隐忍不发。
从那以后,两家成了仇敌。
而他这个孽种,自然也不被外祖父一家待见。
几个月前定国公府倒台,阖家斩首,他被关押在大牢时,亲信曾私自给外祖家传信求救,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因果报应”四个字。
今日同陈文远闲谈,才知他妻子是二舅舅妾室的表妹。
有这层关系在,他必须更谨慎些。
若是让陈文远夫妻知道他是祝无执,必定会告知外祖父。
外祖父不会让他这个孽种活着。
毕竟定国公府倒台,高家…也是出了力的。
这个昔日的太子太傅,不惜一切代价,拿国公府的几百条人命,给爱女陪葬。
包括他。
彤云密布,惨雾重浸,四周的房屋、街道都成了朦胧一片。
祝无执踏着冷寂的天地,徒步回到宅院,望着灯火昏黄的主屋,浑身刺骨的冷,好似在这一刻都消散了。
他挥退上前想要伺候的仆人,推开了房门。
带着暖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却不见那道柔顺纤细的身影。
他走过纱隔,脚步骤顿。
祝无执也没料到,他不过是没让仆人通传,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黄花梨海棠刺绣曲屏内,水声哗哗,女人跨出浴桶,柔美起伏的身形映在屏风上,影影绰绰。
或许是屋子不大,屏风太小,她取搭在架子上的衣衫时,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臂,沾着莹莹水珠,跃入他的双眼。
定是仆人觉得他与温幸妤是夫妻,故而没有提醒。
才出了这阴差阳错的意外。
祝无执猛地垂下眼帘,脚步极轻的后退半步,而后转身离开。
温幸妤沐浴完,刚擦了几下头发,就听到静月在外间喊“老爷好”。
她顿时又紧张起来,胡乱擦了几下,在中衣外披了件衫子,起身到了外间。
一阵夹着雪气的冷风灌入,又被隔绝在外。她抬眼看去,撞入一双含着霜雪的眸子。
青年眉眼结霜,袖摆下手指的指节处,被冻得泛红,靴底也沾着雪,屋里的碳火一熏,融化成水,在地上留下一小滩水渍。
他是走回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竟连马车也不坐。
温幸妤敏锐感受到祝无执的情绪不太好。
她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你回来了。”
祝无执却并不答话。
他端详着几步开外拘谨而立的女人。
穿着浅青荷纹外衫,长睫微垂,安静垂首。发丝湿漉漉的,将衣料洇出蜿蜒的深色湿痕。
昏黄的光晕下,她愈发柔软温驯。
脑海里浮现出方才看到的朦胧身影,他忽然觉得口唇有些发干。
面无表情收回视线,他嗯了一声,解开氅衣挂在架子上,又脱了靴子,换上木屐,坐到罗汉榻另一侧。
相顾无言。
温幸妤站在那,犹豫了一会,柔声开口道:“您用过饭了吗?”
祝无执嗯了一声。
“来,坐下。”
闻言,温幸妤乖乖坐到小几另一侧。
祝无执瞥了眼她清秀的侧颜,从怀里拿出一封请柬放在小几上,说道:“三天后县令千金过生辰,你随我同去。”
温幸妤愣了愣,看着小几上的烫金请柬,心中打鼓,却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祝无执看着她又下意识捏衣摆,皱眉道:“这几日就好好学规矩,不要丢我的脸。”
温幸妤抿唇称是。
虽说在高门大户待过,但做奴婢和做主子是两码事。
县城不比汴京,但翠珠说,那县令的夫人是高门出身,想必规矩也和京城的贵人们差不多。
她确实要好好学学。
祝无执唤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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