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地反应过来:“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没来多久。”言霁将止不住颤抖的手指藏在袖子里,视线不敢往案桌上挪动丝毫,却还在为江逢舟打气, “朕相信你下一次一定能成功。”
“此事太难了。”江逢舟垂下头, 走过去将一片狼藉的案桌处理完, 才脱下将薄如蝉翼的手套,走到水盆前仔仔细细将手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言霁闻着骤然浓郁起来的血腥味,再忍不住, 脸色隐隐发青:“朕在外面等你。”
没等江逢舟回答, 言霁便推门跑了出去。
他将今日唯一吃下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吐完后,又面色无常地回到暖阁, 捧着茶水小口啜饮, 将喉咙处的异物感缓慢压了下去。
江逢舟出来时, 没有察觉任何异样,他先是向言霁说明了这几日研究以来获得的经验,以及每次失败的原因,说到这一次时,江逢舟停顿了下,想起猴子临死时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哀伤。
“这次是臣动作太慢,中途好几次发生了大出血,它能睁眼实在是个奇迹,陛下,臣需要至少三名医师,从旁协助。”
言霁敛目,又喝完一口茶,才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最好同样精通心胸方便的,没有的话,能作局部肢体切割的也行。”
见言霁迟迟没有应,江逢舟思索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难了些,正打算再退而求其次,言霁便应了:“好。”
江逢舟抬头看言霁,抿了下唇,想问究竟是谁如此重要,需要他做到这一步,但最终,江逢舟记起了君臣有别,一如既往压在了心头的疑虑。
作为臣子,他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
言霁从江逢舟那里出来时,仰头望了眼,天际密布鳞纹云,隐隐绽起朦胧亮光,恍然察觉,不知不觉间一整夜渐已过去。
言霁意识到后,身体方才觉得异常疲惫困倦,他暗自打趣地想,若是没发现天已亮,赶着回寝睡一觉,再被叫醒时会不会以为自己确实睡了一整夜才醒,思想骗过身体,身体便察觉不到累了?
那如果身上的疼痛能骗过脑海,会不会成功的几率高一些。
那样的话,他会忘记吗?
今日朝堂,连月累积下来的政务已经在前一天全部处理完,剩下的只有关于邶州那边的军报,有探子递回消息,说柔然又重新在大崇安插了一名暗桩,且对方同样是与康乐同等的位高权重之人。
臣子们彼此互看的视线中已经藏有警惕。
不同前几天,今日摄政王也上了朝,他一如既往穿着那身朱红朝服,站在文武百官间身姿如松,让人一眼就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言霁一夜未睡,状态恹恹的,支着头听完臣子们关于对应柔然的谈论,以及查出暗桩究竟是谁的方案,这一事最后交给了大理寺,不过看大理寺少卿满头汗水的模样,估计指望不上。
“陛下可是病了?”薛迟桉突然出声,正在激烈讨论的各位大臣,纷纷将视线移向从头到尾都未置一词的皇帝。
有摄政王在时,几乎不需要皇帝发表任何看法,所以除了薛迟桉以及陈太傅,没人注意到言霁苍白的脸色。
顾弄潮闻言也看了过去。
“朕无事。”言霁沉声故作威严之感,“各位爱卿可还有事要禀?”
下面没有回音。
“那便退朝吧。”言霁站起身时晃了下,德喜眼疾手快跑上前扶住言霁,陈太傅凝目忧心忡忡道:“陛下若有不适,需传太医看看,国家大事虽重要,但陛下龙体亦不可忽视。”
“只是昨夜太累了,睡一觉就好。”言霁挥挥手,让他们都退朝,没注意到顾弄潮在他说这话时,冷下的神色。
从侧后的龙门出去,德喜早已安排的龙辇正在外面候着,他扶着皇帝上了轿,不放心地问了句:“不叫江太医为陛下瞧瞧?”
“不用。”
辇轿抬起,晃荡下言霁阖目假寐,正昏昏欲睡时,听到德喜在旁边小声地喊:“陛下、陛下”
被搅清梦,言霁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何事?”
“摄政王正一直跟在后面呢。”德喜往后面看了看,询问:“可要停下来问问王爷可有事要交代?”
言霁骤然睁开眼,转头往后面看了眼,确实看到正有一名小童推着顾弄潮,不远不近跟在仪驾后方,当他看去时,顾弄潮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言霁将扶柄握紧了些,扭回头:“他既没遣人上来,还得朕亲自停下来等他不成?”
“是。”德喜悄声叹了口气,不知缘何,陛下又跟摄政王闹矛盾了。
他只能更谨小慎微地伺候,不敢再提及摄政王半句,怕被陛下给迁怒。
一路言霁就忍着没回头,到了承明宫门口,他终于又回头看了一眼,顾弄潮居然还跟着,原本言霁还以为顾弄潮只是顺路要去永寿宫,但已经到了这,就已不是顺路的问题了。
不过他既没上来,言霁也懒得推测顾弄潮用意为何,现在他困得根本无暇去分析顾弄潮一肚子的弯弯绕绕。
待进到宫内,木槿上前结果言霁身上的披风,正同言霁说着西殿那边突然出现的血迹吓坏了洒扫宫人,转头一看却见摄政王正杵在宫门,惊愕地睁大了眼。
她并不知道此时陛下不待见摄政王,只觉以前陛下跟王爷关系挺好,便连忙将人请了进来,全程言霁厌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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