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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血痂随着他的动作渗出血珠,有的已经凹凸不平,形成丑陋的长疤,蔓延至整个背部。

  九雾的指尖落在那还未脱痂的血痕上,身下之人动作一顿,轻“嘶”了一声,而后轻喘着道:“别碰,脏。”

  九雾侧目看向他,他轻轻嗅了嗅九雾的脖颈,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他说完,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床边摇曳的纱幔更加轻盈。

  月至中空,玄意将怀中晕厥的少女放在新换好的被褥上,一点点将她眼尾的泪痕吻去。

  殿门被人敲响:“少主,人到了。”

  片刻后,他走出房门,紫衣等在殿外不远处,视线落在青年脸侧灼红的巴掌印上,喉间一哽。

  他们少主再怎么说也是仙门中令无数修士敬仰的存在,顶个巴掌印去审刑,是不是有些过于没有威严了?

  然而,真到了万树宗的水牢,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玄意坐在椅塌上,头也未抬:“继续。”

  阴暗的水牢中,八条巨硕锁链连接着人的躯体肢干,无数水蝎子顺着锁链爬至水中狼狈的囚犯身上,尖利的蝎尾触及到皮肤的一瞬,皮肤之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蓝色纹点,纹点进入到血液中,袭遍全身脉络,时而身体僵硬,时而痛不欲生。

  饶是如此,水中之人仍旧闭口不言。

  “血杀门的死士,向来追随血杀门门主,你说出冥檀隐匿之地,便也不用再受这寒毒之苦。”紫衣蹲在岸边,目光定格在死士身上。

  死士始终闭着眼,一副被毒哑了的模样。

  紫衣轻“啧”了一声:“还挺忠心。”

  那夜在村落,玄意察觉到魔宗气息,命谨卓带人去追踪,没成想魔宗之人竟隐匿在九雾所居的隔壁,尽管重重围剿,也只是抓了个死士回来,还是让那血杀门门主跑了。

  玄意眉眼平和,缓步走到岸边:“冥檀接近九雾,所为何事?”

  死士闭口不言,玄意抬起手,指尖轻轻动了下,无数闪着银光的锋剑自水底漫出,剑刃刺进皮肉,割断手筋脚筋,死士抑制不住惨叫出声,身子下垂,被吊着手腕的镣铐拉起。

  “放出消息,水牢之人已经招供血杀门具体位置。”

  玄意说完,转身。

  死士大吼:“我没有!”

  紫衣见状,对死士道:“你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确已经知晓了血杀门藏身所在。已经派人埋伏在了西决与边城的必经之路,你血杀门的帮手暂时是不会来了,你这般忠心,想来是你们门主的心腹,就是不知那冥檀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般残忍暴戾,冥檀孤身一人被困在我仙门地界,你猜他会来杀你,还是救你?”

  无论哪一种,都要进入此处。

  这人进来,就别想出去了。

  眼见玄意已经走到了出口,死士大喊:“门主此行到澜鸦城是为了接近九雾姑娘,离间你二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不求你放了我,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他死了,门主便不会再涉险来此……

  玄意侧目,锋利冷峻的侧脸隐在阴影处:“我与她分隔多日,冥檀却不返回血杀门,又是为何。”

  死士垂着脑袋,抬眸看了一眼玄意,没有说话,但玄意已经知晓原因。

  [门主说,喜欢九雾姑娘,想把九雾姑娘带回血杀门……]

  青年唇角勾出一抹讥诮弧度:“一个亡命之徒,想的倒多。”

  他说完,看向紫衣:“如他所愿,给他个痛快。”死士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又听那风光霁月的仙门少主开了口:“将他尸体挂在无妄峰至高处擎天柱上,就说……此人对冥檀忠心耿耿,受尽酷刑也绝不屈服,自尽而亡。”

  死士挣扎的铁链,双目突起:“玄意,世人皆说你心胸坦荡,光风霁月,可原来也不过是阴狠毒辣的宵小之辈,你想利用我的尸身引出门主,你做梦!你不得好死!我就算下了九泉……”

  死士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圆睁,断了生息。

  玄意抬步踏上石阶,几十年来,在这水牢,同样的言语,他已听了不下数百遍,当真是无趣的很。

  紫衣命人将死士的尸首放下:“这些年来,你们魔宗派了多少人刺杀少主,我们以其人之道还之又有何不可?”

  仙魔天壑之别,争斗了数千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不过,这个人倒是比其他的魔宗之人更有血性,也更忠心。

  他抬起手,将其不瞑目的双眸缓缓合上。

  要怪,就怪如今的世道吧……

  玄意走出水牢,天色已亮,早就候在牢外的主峰之人上前:“少主,宗主与道姑师叔在主峰等着你……”

  九雾直到日上正空才醒,慵懒地翻了个身,上好的绸缎锦被自雪白光滑的肩头滑落。

  她睫毛一颤,还未等伸手将被子拽回,整个人被团团包裹起来。

  “玄意,你要死啊!”温软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耐。

  她说着,闻到了混杂在他周身冷气中的血腥味。

  青年的脸色比昨夜更加苍白,九雾眼珠转了转,伸手摸了摸他脊背,濡湿一片,血液自衣衫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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