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内来的高振,“你这样对朕的人,莫不是不将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请父皇息怒。”
萧照面无表情一躬身,“儿臣此番进宫正是要向父皇禀报高公公之事。”
高振虽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但一进殿内便跪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呜咽几声,哀哀戚戚看向正坐在殿中上首处的延兴帝。
高振这个人,延兴帝用着可心。
此时见他这幅狼狈模样,亦有些不落忍。
“胡说八道!什么欺压百姓,高振是朕亲封的花鸟使,此番离宫是奉朕口谕去为朕采择美人。”延兴帝移开视线,倾身恶狠狠盯住萧照,“朕要采选美人,太子妃横加干涉,孰是孰非,太子不清楚?”
“父皇贵为天子,采选美人,充盈后宫,儿臣无有不应。”萧照说,“只儿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父皇,若有人在背地里假借父皇之名强抢民女、欺压百姓,究竟该不该罚?若又恰巧撞见有人行此暗昧之事,究竟该不该阻止?”
延兴帝对上萧照的视线,紧拧了眉。
萧照不闪不避,一本正经道:“高公公今日假父皇之名欺压良善,儿臣与太子妃撞见此事,将其捉拿交由父皇处置,只为父皇英名着想。否则他日此等恶劣之事传入宫中,不知沈妃娘娘作何感想……还望父皇明白儿臣与太子妃一片孝心,儿臣也恳请父皇惩治那等损坏父皇英名的奸恶小人。”
听太子提起沈妃,延兴帝不由得一噎,双唇嗫喏了下。
他记得御医说过头三个月胎气不稳,最须得静养,倘若叫沈妃知晓这些事情,动了胎气……
思及沈妃腹中胎儿,延兴帝再无之前的强硬。
采择美人一事确实是他欠缺考虑,应当先想个法子让沈妃无从觉察才对。
今日之事……延兴帝看一眼面前的太子,纵然心底有不情愿,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以太子之见,该如何惩治那等奸恶小人为宜?”
皇帝话出口,跪伏在地的高振猛然一惊。
他挣扎着又呜咽几声,企图博取皇帝恻隐之心,然而直到他被大力太监拖下去,皇帝再未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萧照于天黑之际回到东宫。
回来以后未去他处,径自去往承鸾殿见林苒。
“太子殿下。”林苒确实在等萧照,得小宫人禀报后,她从殿内出来,迎至廊下。一经碰面,暗自打量萧照神色,见其眉眼辨不出不快之色,料想没有在皇帝陛下那里吃什么瘪,便不着急盘问情况而是问他,“热水和晚膳皆已备下,殿下是想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难得太子妃如此体贴。
萧照斜睨林苒,反问:“太子妃可曾用膳?”
林苒点点头,坦然回答道:“多谢殿下关心,妾身已用过晚膳了。”
这回答谈不上意料之外,萧照但笑:“那孤先沐浴。”
“是。”
林苒又点一点头,转而便吩咐宫人准备热水。
不一会儿,萧照自去浴间沐浴梳洗。
待半个时辰后他从浴间出来,太子妃已经命宫人传膳,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端上桌。
萧照径自在桌边坐下。
将宫人屏退的林苒也在桌边坐下,一副要陪着萧照用膳的架势。
太子妃小意殷勤,萧照只觉得好笑,但她为何这般,两个人皆心知肚明。不过太子妃不开这个口,萧照同样不着急开口,他扫一眼桌上的菜肴又去看林苒:“太子妃这里可有好酒?”
“妾身这便让他们送来。”
林苒会意,起身出去吩咐宜雪取一壶好酒来。
“殿下。”
直至将酒送入殿内,林苒重新在桌边坐下,乖觉执壶替太子斟满一杯酒。
萧照笑,反从她手中取走酒壶,另取一只干净的酒杯也斟一杯酒,随即将那杯酒放在林苒的面前:“太子妃无事,不如陪孤喝上一杯。”
林苒偏头看他,萧照已然将干净的碗碟、银筷一一摆在她面前。
同一刻也听太子徐徐道:“太子妃不必担心,高振已经受罚,陛下亲自下旨,罚他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
林苒终于笑了笑,“不愧是太子殿下。”
这一百大板若结结实实打在身上,只怕是要小命不保。
即便宽松些照样能要去半条命。
“太子妃这是何意?”萧照挑了下眉,“原来太子妃不是担心孤,是担心高振罚得太轻?”
林苒眉眼不动说:“殿下怎会这样想?”
她替萧照夹一筷子五彩牛柳,而后搁下筷子,与萧照举杯,笑得眉眼弯弯:“妾身只是想向殿下道谢,殿下的一番心意,妾身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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