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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胥舟同她对视良久,第一次先行垂下眸子。

  沉吟片刻,他微微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嘴角溢出一丝苦意。

  眼见氛围有点不太对劲儿,黎糖拧眉:“师尊帮我续命续了这么久,早也尽力了,我命该如此,谁也不怨恨。我只是觉得,既然没有多少日子可活,那我不如将此前没做过的事儿都做一遍。”

  柳胥舟看着她,良久,复叹息一声:“比如?”

  “比如找个道侣呀。但是就像我这种情况吧,和谁结道侣契就是害了谁,同谁发生一段感情也与害她无异。所以,我纠结许久,想出了一个对我们二人都好的办法。”

  她笑了笑,继续道:“师尊,我听说您于十几年前在咱们宗门的柳树下埋下过一坛酒,名为太上忘情,是不是!”

  柳胥舟皱眉:“你是认真的?这酒的威力不容小觑,喝下去,就会彻底忘记所有有关先前情爱之事的记忆,包括你这个人,你情愿?”

  黎糖笑的见牙不见眼,只是眸中,一抹失落一闪而过:“我知道呀,若非如此,我今日还不来问师尊讨要此物呢,我意已决,就看师尊舍不舍得忍痛割爱啦?”

  柳胥舟凝视着她:“你想要,尽管去拿好了,只是你不必如此悲观,你的病也不是毫无办法,为师会竭尽所能为你延寿。”

  黎糖低头,抿了抿唇。

  “师尊,您知道吗?其实我这一趟出去,最最最挂念的人,就是您和大师兄了,闲暇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次真的不幸死在外面了,你们二人得多伤心呀。”

  柳胥舟眸中一动。

  黎糖又道:“可是师尊,这一趟出去,也让我明白了许多,个人有个人的命数。

  这些年来您和大师兄为了我的病到处折腾,您还为此总是闭关,同掌门之位失之交臂,大师兄也是,他明明天赋高强,这个年纪本应该结成元婴,却因为我四处奔波,大大缩减了修炼时间,到现在也才是个金丹后期。

  如果我是作为大家的拖累而活着,那我不愿,我宁愿一个人走到角落里安静等死。”

  门外,宋凭听闻黎糖回来了,急忙处理完手头的精怪,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脚步刚停,正要抬手敲响柳胥舟的殿门,冷不丁听到黎糖这句。

  顿时慌了神,门也不敲了,推开便径直跨了进来:“糖糖!”

  与他话音一道响起的,是柳胥舟略带愠怒的声线:“胡说什么!整日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当心你造了口业!”被她气的头疼至极,这是柳胥舟今日不知第多少次叹气。

  门被淬不及防的推开,两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见是宋凭,柳胥舟又先行转头,继续去和黎糖说话。

  “总之,为师不会让你轻易去了,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黎糖缓缓抬眸,却在视线触及到两人时,又飞快低下头去,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糖……师、师妹你……”宋凭起初的激动逐渐散去,瞧了面色不佳的柳胥舟一眼,欲言又止。

  这才后知后觉,对着他行了一礼:“师尊。”

  柳胥舟瞥他一眼,没多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这就是不计较他方才的失礼。

  倒是黎糖颇有些诧异忐忑:“……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长舒一口气,宋凭想要努力组织好语言,只是碍于师尊在旁边,有些话他不好意思明说。

  再加上嘴笨,更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想要对师妹说的话加起来有一箩筐,可真让他说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是愁人。

  最终,他面色僵硬道:“我……我听闻你回来了,正好在山下处理任务,离得近,顺路便来看看你。”

  其实不是顺路,是他刻意推了一部分任务,才得以回来的。

  黎糖全然不知,不过,也用不着她知晓,自己喜欢她,想见她,是自己的事,同她无关。

  宋凭无需黎糖回馈给她什么,她只要不讨厌他,也同先前一般依赖他便很好了。

  柳胥舟眼见着大徒弟眼巴巴望着人,又委屈的时不时看向他的样子,心里顿时更烦躁了。

  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宋凭的目光一顿,须臾,他轻轻揉了揉额角:“罢了,大抵是岁数到了。为师今日乏了,宋凭,黎糖刚回来不久,你便替为师好好照顾她,都下去吧。”

  两人行礼应是,转身出了门。

  望着二人离开时一高一矮的背影,柳胥舟长长叹了口气心中的算盘复又明亮起来。

  寿命之类尚且不提,单说阿糖这孩子生性单纯,如今大了,想寻道侣,无论时间长短,自己自然得替她好好把关。

  太有心思的不行,太乖巧了也不行;行事过于偏激的不行,保守些的又容易护不住她……

  实力高强、听话,心思不多又不偏激、不保守还一心喜欢阿糖之人,思来想去,倒是只有眼前一个人选最佳。

  黎糖其实说得对,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她久留于世,方才那么说,只是不想让她失望罢了,不过依照她方才言语……看来还是被识破了。

  柳胥舟苦笑一声,想自己堂堂一届大能,却偏偏治不了这魔气浸染灵根,灵台溃烂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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