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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蒸得岑昀额间都起了汗。
那四个不人不鬼的倒是没怎么流汗,估计是因为体温相对较低的缘故。
方美和薛无平走累了,打算回铺子,相机则丢给岑昀拿去音像店洗。
薛无平瞅瞅那勾肩搭背的戚檐和文侪,纳闷适才出门时俩人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这会儿怎么又如胶似漆了。
想不着,便在方美后头踩他鞋解气,那人要是急眼了来折腾他,他便缩脚往天上窜。
闹着闹着,便到了铺子。
文侪将那缠人的戚檐从他身上撕膏药贴似的拽下去,戚檐不肯,便抱着文侪的腰,被文侪拖去了沙发前。
“有完没完?”文侪抬手掰他。
“没完。”戚檐说,“咱们之间没有结局。”
文侪叹了好长一口气,说:“我真想不明白,你高中时明明那么讨厌我,也挺直的——是我做了什么影响到你的取向了吗?”
“是你太好了,你整个人都太好了。”戚檐摊手扮无辜,“我没法不喜欢。”
文侪看向他的眼,平生头一回产生了会被里头灼热的东西焚作菸灰的想法。
正愣着,忽见岑昀从后院进屋,只是脑袋湿漉漉的,文侪也不知他是何时回来的,只问他怎么了,他说把相机送去店里后,跑回来冲了凉。
岑昀小狗甩水似的把头发甩了甩,便搬来张凳子坐他们旁边。
先前那小子好奇心泛滥,见啥都稀奇,通常不会在他俩身边晃悠太久,这会儿倒似薛一百那般黏人。
这也不算啥了,薛无平和方美隔一阵便要来瞅他们几眼,有时搭上一两句无足轻重的玩笑话,更多时候只是晃几分钟,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开。
一回薛无平飘过来,戚檐抬手给他拦住,问:“怎么总往这儿跑?”
薛无平面无表情,说:“就……看看你们。”
戚檐挑眉,手摸上颈间那愈来愈深的痕迹,笑道:“看我们干什么,若是不看,我的脖子会掉下来吗?”
“……”薛无平默默飘走了,走时说了句,“你俩脑子里一天天装的是啥,爷爷我就看看你们怎么了?!”
然而薛无平走了,这儿还坐着个笑眯眯的岑昀,极大地妨碍了戚檐对文侪动手动脚。
文侪说:“再过不久你就能和我们同校了,若是后边的委托完成得不错,来日咱们还能在大学里约几顿饭。”
岑昀照旧笑着,只是脑袋不自觉往下低了低,好久才说:“哥哥们可千万别忘了我。”
“那能忘么?”文侪抓了他搭在肩上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擦累了便换戚檐,戚檐劲大,给那岑昀折腾得眼泪都差些出来了。
***
为庆祝岑昀考上好大学,薛无平难得出手阔绰了一回,请了镇上小有名气的大厨来做了一桌好菜,五人围桌一坐,若非没有雪和各类喜庆装饰,真好似过了年。
方美把俩鸡腿往戚文二人碗里夹,说:“多吃点,听无平说你们下回委托会很辛苦,估摸着吃睡都不好受,这会儿抓紧机会享受。”
他将嘴里塞满的鲜美鱼肉嚼了咽下,咕咚喝了口汤,便说:“我到店里取洗好的相片。”
文侪拦着:“就不能吃完饭再去吗?你这皮相虽说年轻俊秀,但是身子骨都老成什么样了……”
方美嘿嘿笑:“我老?我不老!我吃太急,给吃撑了,取照片顺带消化消化,回来接着吃!”
可是直到众人用完饭开始舀汤喝,那人也还是没回来。
文侪听到柜台处哐啷响了好几声,便将汤碗搁下,去前头瞧,只见柜台上放着一沓冲洗好的相片,只是其中还夹杂着一张黑白的老照片。
他将那张相片端详一阵,才辨认出后头站着的是他和戚檐两人,至于前头那俩孩子……
文侪眯了眼,终于认出那原来是幼时的方美和薛无平。
——那俩闹腾又不失正义感的孩子。
文侪不知阴梦与现实的交织方式,嘴角却还是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将那沓照片拿去饭桌那儿,说:“方美不知跑哪儿去了。”
“走了。”薛无平说。
“走了?”岑昀放下了汤碗。
“他这人吧,忒讨厌同人道别,说那样太叫人伤心。”薛无平慢悠悠吹着汤,“所以他每回离开都像是去干啥事了,然后一直不见人,给人一点似有若无的盼头。可我都认识他多少年了,从他站起来说要去拿照片那会儿,我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文侪瞧着他,将他眼底的落寞也一并看进心里去了。
***
夜里十点,薛无平忽然藏了腿飘至庭前赏月的三人面前。
他平素对他们没什么要求,可一旦是特意嘱咐的,便要他们仨视作定死的规矩,不要轻易违逆。
他面上是少见的肃穆,反覆叮嘱岑昀今夜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门。见状戚檐随口问一嘴,问他和文侪这俩死了的能不能看。
薛无平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摇头说不看下场更好,省得日后落了梦魇,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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