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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是人啊。”

  戚檐低声说了一句,闻言探头去看的文侪只见十余张铁青面倏然涌入眼底,一双无神目后是另一对空洞眼,那场面称得上怪诞诡奇。

  被主人家好心收入宅中的流民就好似在进行什么祭祀仪式,他们打满补丁的棉衣这会儿都被拆了开,内中血红色的棉絮随着绊绊磕磕的步子漏了满地。

  走在最前头的是先前领头的那个抱着婴孩的妇人,她一只手举着盏红烛,烛盘里头盛满了血红的蜡油,一颤一颤地,好似很快便要溢出去了。

  可她另一只手里还抱着蓝布裹着的婴儿,全然不在乎摔了那孩子似的,嘴一张便咿咿呀呀唱起诡异的小曲儿。

  “这场面要是被周四爷和顾大姨瞧见岂还得了,竟敢在恩人家里玩这套邪|教把戏。”文侪咋舌。

  “人四爷才不在意呢!”

  戚檐朝墙角努嘴,文侪跟着看过去,瞧见了一双躲在柱子后窥伺的眼。

  ——那周四爷咬着指头,一动不动的,好似看得很入迷,只不过距离太远,他又偏偏躲在阴影里,叫他们也不大能瞧清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他既看得这般入迷,咱们正好去翻翻他的屋子。”文侪要推着戚檐离开,没成想却倏然被戚檐捂住了眼。

  “咋啦?”

  戚檐笑笑不回答 ,只把文侪调转了方向往楼上去。

  他的余光中,那赫然将烧得正旺的火烛倒插入蓝布中的妇人狞笑起来。

  蜡烛被她抬起又一次猛地戳下去,戚檐的最后一眼,圆滚滚的婴儿脑袋从蓝白花布里落出来砸在地上。

  ***

  周四爷的房间里同样放了盏小煤油灯,昏黄的光笼着木桌上摊开的几张牛皮信纸,最顶头的那张信纸上,墨迹还没干透。

  文侪将房间其他隐蔽地方都翻了一遍,这才凑过去看那明晃晃摆在面前的线索。

  第一眼,四个大字。

  【救救我们】

  救?周四爷为了什么求救?

  瘟疫吗?

  如果真是瘟疫,周四爷怎就确信瘟疫要缠上家里人了?

  依据是什么?

  是他这少爷身上的疹子还是那些个没安好心的流民?

  文侪一面想,一面继续往下翻,欲要找出收信人,可翻到最后一张也还没能看见人名,只得坐下来,开始一张张地读信,比较有意思的是以下几句话——

  【那瘟疫来势汹汹,我快撑不住了。】

  【我们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能惹上那等瘟神啊?】

  【求求您快点儿来吧!杀了那鬼东西!!!】

  【老板您答应我的,还请说到做到。】

  【别怨老头我无情无义,我非杀了那些鬼东西不可!】

  粗看一遍,文侪的指尖摁在了唯一的代称上——【老板】。

  这“老板”究竟是谁?周四爷托那“老板”办的又是什么事?

  文侪看向戚檐,只见他正盯着周四爷房内一张古典人物画像瞧得专注,于是问:“画的什么,怎么看得这么专心?”

  “兵家亚圣吴起。”戚檐笑了笑,抬首指了床对面墙上用木框裱起来的书法牌匾。

  【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四爷好似很崇拜那战神呢!”戚檐仔细铺好自己刚刚翻乱的床,而后拍拍手上灰说,“汇总和分析线索咱们出去再干,眼下不早了,我担心那四爷回来,咱们还是先走一步。”

  戚檐话刚说完,文侪已经推门出去了,没曾想刚在长廊上走了几步,便撞见那医生俞均打着呵欠回房。

  文侪于是拉着戚檐一道喊饿,晃着步子作势要往小客厅觅食去。

  在俞均擦身而过同他道晚安时,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俞哥,下头灯怎么还亮着,这深更半夜的还有人没睡吗?”

  “大姨不放心那些个流民,要宅子里的人轮着守夜呢!今儿是阿复他,明儿到我。”

  文侪也不多嘴提适才那些流民的古怪举动,单点头扯了扯戚檐的衣裳,说:“到客厅帮我削个苹果,我都躺一天了,这会儿胃里都是空的。”

  俞均的脚步顿了顿,手指翘起勾了勾文侪的手,说:“好歹吃点主食垫垫。”

  文侪将那人的指挑开,大大方方地同他握了手,说:“知道知道,哥你快去睡吧。”

  他目送那俞均回房,方踱步去小客厅找戚檐,谁料那勤快人儿忽然将一个削好的、又圆又大的苹果塞他手里:“快填填肚子。”

  “……我就随口一说。”

  “我就随手一做。”

  “……”文侪盯着那苹果瞧了几秒,抬头,“呃、谢了啊!”

  “谢什么?”戚檐拿来个湿毛巾把手擦了,这才笑吟吟地揉他脑袋,“我在追你。”

  文侪把他的手拍开,说:“甭薅我头发,也别说些有的没的,快去翻那黄复的房!”

  ***

  文侪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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