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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侪没有回答。

  ***

  戚檐的意识还停留在后院温室里,可是当一阵强光照射过来,他将眼一闭再艰难睁开时,他已陷入了客厅的软沙发中,浑身雨水将沙发浸得很湿。

  他喘着,嗓子里有竭尽全力奔跑后留下的血腥味。

  他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肌肉,低头时才发现自个的球鞋上沾满了鲜血。

  一行血脚印则从沙发处延伸至门口。

  “我又忘事了么……”戚檐左右转动发酸的脖子,“可是昨日鬼老头杀人的事,也没忘啊……”

  他没打算硬想,第一回委托时那精神分裂的赵衡早已叫他习惯了记忆中无处填补的空白。他将球鞋踩在地面上一大摊脏水中浸了一会,这才迈开步子。

  客厅的正对面是那几间相连的卧房,戚檐站在茶几边,恰能瞧见对面老管家与袁景紧闭的房门。

  他走出客厅,原是打算拐个弯径直上楼,可眼神瞥向那一行卧房时,他忽而心间一动——那四婆的房门虚掩着,窗外猝然吹来阵风,那门便朝内又敞开不少。

  面对那用斧子砍下自个儿手指的食人魔,戚檐当然是——

  一点儿也不怕。

  他敲敲门,轻唤几声“四婆”,没听到回话便毫不客气地往里迈腿。

  实话说,在入屋前,他还并不清楚为何瞧见个打开的房间便想进去瞅瞅,可当瞧见放在床头的竹篮时,他便明白了。

  在那四婆拿斧子追着他们砍的那日,四婆出去了许久,直到夜里七点半才回来,而这篮子便是她那时候提回来的,那置于篮中的藏青布隆作小山状,显然是藏了什么东西。

  戚檐的指尖触及粗糙布料的须臾,门锁忽然咔哒咔哒响起来。

  “嗳?我刚刚没锁门呀……”四婆的尖嗓极有辨识度。

  “您用钥匙开吧。”袁景有气无力地说,“我就想着拿点蒜和辣椒放屋里辟邪用……我总觉着最近被什么鬼东西上身了,肩沉得我抬不起来。”

  耳闻钥匙已经插入锁孔了,戚檐瞟了一眼那篮子,伸手将藏青布猛然一拽。

  那四婆好似察觉到什么,房门往内砰地撞在墙壁上。

  顷刻间,穿过大敞的窗子入内的狂风带雨朝二人扑去,将她俩浇了个半湿。

  一条藏青布轻飘飘落了地。

  ***

  戚檐头也不回地绕到后院,待从雨水中抽身站至温室檐下时,这才低头看向怀中的篮子。

  由于他从没想过要帮那玩意挡雨,反而三番五次要拿那篮子来遮雨,这会儿篮中东西已经被水泡了。

  即便如此,他也能轻松辨认那一套东西——火机、一锈铁罐装的石油以及一小捆木柴。

  这些证据的指向性尤其明显,文侪曾同他说,在四婆砍人的当晚,发生了一起纵火杀人案,只可惜有关那案子的细节皆被戚檐忘了个干净。

  “她就是杀人犯么……”

  戚檐自言自语,他抹了一把脸,恰瞧见二层有几间未点灯的房间,除了他与文侪的两间外,还有一间是柳未的,那不知在何处崴了脚的柳未这会儿也不知是否在房间休息。

  可、柳未怎么忽然就崴到脚了?

  她平日走路慢吞吞的,比任何人都要更小心,她是着急干什么事没当心么……

  戚檐并不觉着这阴梦中会忽然抛出个无用线索,也恰是他思索时,心底蓦地生出个怪异却并非全无道理的念头——倘若这一宅子人皆是杀人犯呢?

  他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四婆和袁景也该离开了,随即将篮子随地一抛,光明正大从后门进了宅子,也不顾那惊诧的老管家的劝阻,拖着湿答答的身子直奔向楼上。

  柳未的房门果然也没关紧,里头是一片黑暗,戚檐没傻到莽劲往里冲,只贴着门听柳未均匀的呼吸声。

  “她在房里啊……”戚檐转了转干涩的眼球,还是蹑手蹑脚入了屋。

  他走起路来像是飘荡的鬼魂一般悄无声息,袜子踩着厚厚的地毯仅留下踏雪一般的簌簌声。他倒是专一,没去翻找新地,只凭记忆拉开了那四层柜。

  第一层被拽开时,他只是冷着脸在那些诡异的大头洋娃娃中翻翻找找——据文侪所说,那巨型鬼布偶通身长着红毛,四肢浮肿,乌黑大眼瞪如铜铃,头顶则生着稀疏的黑发。

  第一层一无所获。

  而在第二层的玩偶残肢中,戚檐也没能从那些细胳膊细腿中翻到什么。

  第三层,一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便是淡粉的、天蓝的、鹅黄的清新绒毛,那些东西铺得平平整整,颇有强迫症的意味。

  戚檐觉着没意思,伸手胡乱一搅便要往下看,哪曾想他这一搅却叫那些绒毛翻了个面,露出背面的艳红。

  戚檐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他听不见柳未的呼吸声了?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再顾不得什么,只猛然往外冲去。

  走廊的光亮在一瞬之间耀得他眼前一花,可定睛看去,却只见捧着两块干毛巾的老管家正攒眉盯着他。

  老管家说:“戚少爷,夜深了,您快些把头发擦干了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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