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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处在这小房间的斜对角,分明近在眼前,却又好若远在天边。
可是那二人把门推开道缝,数了三二一后便咬牙死冲过去。
身着官袍头戴红帽的僵尸也不知是嗅到了生人味还是看见了俩人跑动的身影,有几只很快便抛下老班跟在了他们身后。
乌青的身影蟋蟀似的跃动,跳得高的,蹦得远的,形形色色,看似相同,又都有些差异。
戚檐攥紧了文侪的手腕,有如被人追债似的玩命向前跑。可那文侪领了好些年的跑操,早便被磨作个跑步能手,好些时候其实是他在扯着戚檐跑。
当二人终于越过几只反应迟钝的拦路僵尸停在教务处前时,俩人的呼吸已成乱麻。
眼见追兵就要赶到了,戚檐赶忙拎薛一百似的拽住文侪校服的后领,将他半提半推进教务处内,就好若在处理一只龇牙野猫。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重重盖在他脑袋上,不容他回头。
“别看别看,看多了夜里做噩梦又哭怎么办?小弟我也不是时常能跟在大哥身边帮着擦眼泪的……不过嘛,你若心诚,咱俩一块睡一张床也不是不行。”
“我那会儿没哭……”文侪方站稳脚跟,便迅速伸长手去帮戚檐堵门。
“嗯嗯嗯,是那夜雨大,叫雨点子都落到咱文哥面上了!都是小弟我不好好关窗的错。”
戚檐一面笑,一面阴阳怪气地补充。
所幸那些僵尸没瞧清他们的行动轨迹,在门前绕了几个圈后便跳去了别处。
戚檐忽而发觉自己扯着文侪后领的手还没松开,撒手时文侪那本就宽绰的运动上衣已被他拽得脱线变形。松垮的后领露出平日里不容易瞧见的后颈以及往下直至脊背处的白皙肌肤。
他一直知道文侪很白,即便是从小生活在没什么高大建筑物遮光的城中村里,也不仅没晒得黢黑,还白得发光,体育课时往太阳底下一站,活像个人形电灯泡。——他从前总猜是那人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的缘故。
然而戚檐看到那场面时,下意识的反应是移开目光,可当他的视线由文侪的后颈挪至教务处的墙砖时,他遽然一怔。
……?
都是男人,他有什么回避的必要?
戚檐微微压下眉头,在没能从思绪中迅速摸出个所以然时,他只在心底反覆念他又不是同性恋,继而报复性地将目光强挪回去,愤愤盯住了那截白花花的颈子。
他不是赵衡,也不是钱柏。
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也不是意识流的同性恋。
他没有理由回避男人的躯体,他不仅要看,他还要摸,摸得光明正大,清清白白。
有些发颤的指尖像乌龟探头似的往外伸,却又在文侪转过身时霍地收回去。
已将门堵死的文侪拍了拍满手灰,不知道往手中又抓了什么东西,只忽然说了句:“唉,说起来,你是毛绒控么?我见你那时在委托中老喜欢抱狐狸尾巴。”
戚檐缩了缩脖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干笑一声:“你才是。”
凶恶的目光刮得戚檐面上有些疼,他于是堆起满脸笑,谄媚道:“我才是、我才是,我从小就喜欢毛茸茸。”
文侪好似没仔细听戚檐讲话,只思索着在有限时间内翻找哪处才能实现效率最大化,可经过他身边时,却将一个东西抛到了他手里。
“给你握着,好叫你安心些。”文侪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是乱拿的,我从自个儿书包里翻到的。”
戚檐低头一瞧,才发现那是一只巴掌大的毛绒布偶,尖耳朵大眼睛,也不知道是猫还是狐狸。
“多谢大哥,就是……这是个什么玩意?”
“狼吧。”
“……”
戚檐本想憋回去,又耐不住要同他辩驳:“什么狼,顶天是猫……你见过黄棕色的狼?”
文侪抽空瞥了那东西一眼:“哦,那就是狗。”
“你还不如说是狐狸!”戚檐把那玩意抓在掌心里,又觉得不好拿,将它翻了个面才意识到那玩意脑袋后还贴心加了回形针——显然是个装饰品。
戚檐于是利落地将那东西别在了肩上,又仔细将窗锁了,窗帘也给拉上,这才终于干起正事。
***
那【准确定位】的规则果真好使,虽说这儿偶尔还会响起僵尸蹦跳的咚声,但相较于方才已好了数倍。
这教务处并不算太大,但堆栈起来的文件不少,各色文档夹像是晚高峰的车潮一般躁动地堵在柜子里、办公桌上亦或者角落的纸箱中。
僵尸横行留下的痕迹自然也不少,地上散乱卷子上的红勾叉与人血纠缠在一起,一时让人有些错愣。戚檐摸了摸后颈,也不敢再盯着文侪瞧,只能配合起那家夥的节奏翻找线索。
教务处里详细但无用的文档很多,他却总能很快分辨并舍弃掉那些“徒有其表”的文本稿。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上下两层大木柜,共十二个木格,外加四个抽屉。密密麻麻的文档与文件,文侪却仅仅从中抽出了两只手能数过来的纸页,叫一旁的戚檐都咋舌。
翻了近一个小时,文侪冲戚檐挥了挥手中数据,将他叫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桌前,一大沓数据随即从文侪手中挣出,铺满了整张方桌。
“有没有回家的感觉?”戚檐冷不丁蹦出句话。
“回个鬼……”文侪并没抬头,只还专心给数据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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