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心点。”
“撒手。”文侪说,忽又站定问他,“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戚檐皱了眉,委屈巴巴地说:“在梦里骗了我好久的,不是你吗?——你不信我就算了,还要冤枉我吗?”
“如果你碰着个不知真假的梦,你会毫无顾忌地同我说么?若你做了个被迫剔骨无数次,疼得想死,心痛得也想死的梦,你也会同我说吗?说什么骗不骗人?!”文侪突然难以压抑自个心头的躁念,他猛地甩开戚檐,抓过拐杖向前。
那戚檐也没拦,不过抱臂立在原地看他。
“戚檐,你知道你现在全身都写着什么吗?——写着一切都完了,你要破罐子破摔!”
文侪说罢拖着右腿便走,戚檐在后头跟着,还在问:
“你去哪儿?”
“你别管我!”
***
戚檐不慌不忙地跟过去,却发现适才那发怒的人儿不过缩在老西房里翻找线索,这会儿正翻到门后。
“哎呦,好乖!”
戚檐上前去揉狐狸脑袋,说:“别气啦,我面上表情一般都很不达心,你纵然是看了,也看不出来什么的。”
然文侪伸手往门深处一俯身,在摸到些熟悉异常的东西时,忽觉通身的血液皆随着那门板一块变得冰凉,脑子里那些混乱的东西登时连在了一块。
他于是张口,声音是连自个儿都未曾料想到的颤抖。
“我……他……不是……你……同……什……”
“你在说什么?”戚檐露出个有些玩味的笑。
文侪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把扯过戚檐的袍领,厉声质问起来。
他说了很多,其中既有他连日来的困惑、并不确信的猜想以及许多板上钉钉的证据。
他其实打心底希望戚檐告诉他,这一切只不过是他荒唐而可笑的猜测。
可戚檐听罢,只略略一笑,回答说:“是啊。”
就在戚檐话音落地的刹那,文侪心脏犹如被人捏碎一般,遽然向后摔去,碰落了搭在一旁的拐杖。
这段记忆最终消失在了文侪脑海中。
因为他窥探到了他所不该知道的秘密。
***
戚檐盯着文侪的尸身看了好一会,这才蹲下身去,伸手帮他撩开了额前遮面的碎发。
“你呀,为什么要生个那么聪明的脑袋呢?聪明人常常死得早的。”
文侪还活着的时候,戚檐总想摸一摸他的狐耳和尾巴。可当他死了,戚檐瞧着那些部位只觉索然无味。
不过是畜生的耳朵和尾巴罢了。
骨节分明的手轻贴在死人面上试了试温度——那人的躯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冰冷与僵硬。
他觉得现在心口有点发疼,大抵又是钱柏作怪的缘故,连带着他的指尖也带上了细微的颤。
流转的眼波最终还是停在了文侪身上,他知道他不该这么做,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潮湿的海风吹开紧闭的布帘,将几缕天光也带入屋中,对一切都漠然的戚檐在已死之人身前俯下身子,随即将脸送了过去。
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了文侪白皙干净的脸上,他敛去虚伪的笑,只还用自个的头发轻轻蹭了蹭文侪的脸,在那人的长睫滑过他的面庞时,又惊又喜地抬起眸子。
他自然没可能等到回应。
真无趣。
他果真和钱柏不一样。
戚檐又开始做蠢事了,他将文侪的尸体背回了他俩的房间,给那个人盖上了棉被,送上了含笑的一声:
“亲爱的,晚安。”
***
客栈外又开始下雨了,海风携雨斜斜刮进来,打湿了床脚。戚檐瞥了眼,见那雨打不到文侪,便没去关窗,只从文侪的口袋里抽出那本写满阴梦线索的笔记本,在床头坐下来。
他不紧不慢把笔记本在膝上摊开,又从怀中取出另一本被他压得皱巴巴的笔记本和一支粗铅笔,随即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起来。
他一面对照着文侪的日记,一面在另一本日记本上补充,写着写着却不禁失笑。
“文侪啊文侪,怎么伤人的东西都憋着不说,怀疑我的话,得早点说出来啊。”
他潦草的字迹同文侪工整漂亮的字相较起来要逊色不少,高中时他的卷子偶尔还会被放在一块和文侪比较,大概是他们总一群人一块走的缘故,老师们便也都以为他俩关系不错。
可其实,他不了解文侪,文侪也不了解他,因而当老师说出——“你和文侪好好学学写字吧,卷面分可是很重要的,你让他教教你,你们俩不是好朋友吗?”,诸如此类的话时,戚檐只是觉得好笑。
朋友,哪门子的朋友?
他们倒能勉强说一句逢场作戏、惺惺作态,却从来谈不上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俩个性格迥异的穷学生,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友情故事,难不成要互为知音,演一出寒门出贵子的励志好戏么?
戚檐摩挲着文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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