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看到司渡沉着脸色,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姜宝梨愣了一下,没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出了疗养院的大门,朝着后山的森林走去。
森林没有开辟出路径来,地面崎岖,前一晚下过雨,枯枝落叶四散,烂路溅起泥点子,弄脏了姜宝梨的裙角。
要命的是,她穿着高跟鞋,鞋跟时不时就会陷入湿漉漉的泥地里。
走走停停的,格外艰难。
横七竖八的树枝,刮得她皮肤疼,但顾不上这些。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一个人。
“司渡!”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司渡回头睨她一眼,看到她狼狈的身影,皱眉:“跟着我干什么?”
姜宝梨喘着气:“怕你想不开啊。”
闻言,他唇角扯出一抹讥诮:“没这么脆弱。”
“你不脆弱吗?”姜宝梨嗓音轻颤,语气却很硬,“这点事,就把你击垮了?”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司渡心里的火线。
他大步走了回来,气势汹汹。
姜宝梨见状,连连后退:“干、干什么?”
他在一棵桦树下,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高耸的树干——
“你有没有观察过雏鸟进食。”
姜宝梨不明所以:“什么?”
“我观察过,小时候,我住在南港那边的老宅,监狱一样的铁栏围起来的院子里,有一棵榕树,树上有一窝喜鹊,我每天都会爬上树去,看它们…”
“你还是有童年的。”
司渡面无表情地说:“有一天,我把那只成年喜鹊关进笼子里,然后当着它的面,弄死了它的孩子,一共有三只…”
姜宝梨:“……”
收回刚刚那句话。
这家伙的童年,就是恶魔养成记啊!
“我想看它会不会痛苦,如果动物也有舐犊之情,它看到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会不会流眼泪呢?”
“动物怎么会流眼泪!”
“是啊,动物不会流眼泪,但有三天的时间,那只喜鹊一直停留在那三只死掉的雏鸟身边,不吃不喝,用它的喙去碰雏鸟。”
司渡望向姜宝梨——
“鸟尚且如此,你相信吗,这世界上,有母亲会亲手杀死她不想要的孩子。”
姜宝梨看到他眼底竭力压抑、埋藏的悲伤。
“你妈妈是因为生病了,她也不想,患了精神的人就是会控制不住伤害身边的人…”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司渡忽然笑了。
阴阴的,看得姜宝梨毛骨悚然。
“因为我,她才疯的。”
“什么!”
“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被那个禽兽不如的浑蛋给…”
他忍住了后面的话,抬起手,指尖用力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眼里有着近乎自虐般的疯狂——
“我是她身上永远不能愈合的疮疤,循环往复地恶化,腐烂,感染…现在,你知道她多想要我的命了,只有我死了,她的灵魂才能平静。所以,从小到大,她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睡梦中用枕头压住我,想把我从露台推下去,在我洗澡的时候,把我按进浴缸里…”
姜宝梨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揉成了团,疼得喘不过气来,张开嘴想说什么。
司渡却依旧笑着,疯狂而扭曲的面具之下,灵魂支离破碎——
“我为什么要死,别人想让我死,我偏不死!她弄不死我,所以她疯了,活该!”
姜宝梨沉浸在他给的震惊之中,完全无法想象小时候他经历过的这些事情。
“司渡…”
司渡转过身,背对着她,嗓音比冰还冷:“我就是这样的人,现在你知道了。”
“滚吧。”
说完,他迈步朝山上走去。
天色暮沉,黑夜将至,他孤零零的背影,仿佛与世隔绝。
姜宝梨不想让他一个人,依旧跟着他。
远远地,看他影子与暗沉的山色融为一体了。
他一个人在林子里,默坐了半个小时。
姜宝梨没有上前打扰,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她有点不安,四处溜达着,生怕附近有野兽出没。
忽然,踩到一块陷入泥里的石头,姜宝梨脚下一滑,脚踝猛地一撇,扭了。
她“哎哟”一声,钻心的疼,疼得躬下了腰。
以前练芭蕾,她的脚踝肌腱受过伤。
这一扭,旧伤复发,疼的她背后冒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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