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跪两个时辰了。”晴眉提筷布膳。
顾知灼只颔首,自顾自地用膳,吃了足足一炷香,才起身道:“出去看看。”
晴眉为她裹上了斗篷。
紫宸殿位于前殿,距离宫门不太远。
顾知灼步行消消食。
听到宫门开启的声音,跪在外头的几个人同时抬头看了过来,映入眼帘是裹着红色斗篷的年轻女子,珠钗环绕,但也英姿飒爽,尊贵与英气在她的身上丝毫不见矛盾。
清远侯府是勋贵,哪怕与宫中的关系再淡,也是见过皇后的。
更何况,顾大姑娘又有谁不认得?
当年顾大姑娘的及笄宴,废帝伙同凉人在京城纵火,是她力挽狂澜。
“皇后娘娘!”
清远侯太夫人到了耳顺的年纪,满头银丝,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见到顾知灼,她还未开口,眼泪先哗啦啦地往下流。
“皇后娘娘,您开恩啊。”
她哭得老泪纵横,额头触头,行了叩拜大礼。
清远侯太夫人是公子的嫡亲外祖母,非时非节,顾知灼侧身避开了。
她使了个眼色,晴眉上前想要扶起她,结果她哭得伤心不已,连连磕头。
“皇后娘娘,求您看在先皇后的份上,可怜可怜我们一家老小。”
她口中的先皇后是谢应忱的生母。
“先皇后我可怜女儿早早没了,她的母亲弟弟被人欺负到头上,也没有人做主。”
她哭得捶胸顿足,清远侯夫人也在一旁捏着帕子抹眼泪。
“我可怜的女儿若是还在,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儿媳妇为了立威,不惜按死她的弟弟和母亲。皇后娘娘,容家以后再不敢劝皇上纳妃与您争宠。您让东厂放了我儿吧。”
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晴眉眉头紧皱。
学子们在午门谈经论政,如今成了一种常态,恩科将至,学子们就聚得更多了,也正说着清远侯府被抄家的事,纷纷有些不敢苟同。
容侯爷是皇上的舅父。
就算看在先皇后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弟弟的份上,也该稍加宽容的。
“原来是因为容侯爷劝皇上纳妃?”
有人低声道。
“皇上迟迟不愿裁撤东厂,莫非东厂是皇后娘娘的人?”
“哎,容侯爷真是可惜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清远侯夫人弯了弯嘴角,垂着头,心中大定。这位顾皇后小家子气得很,不过是在她及笄宴上,不小心推倒了她妹妹,她就怀恨在心到现在。
容太夫人额头触地,哭喊道:“皇后娘娘,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家。”
“皇后娘娘。”学子们中间有人高声道,“古语有云:圣人贵宽,而世人贱众。您身为皇后理当待人宽容。”
有人附和:“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如何母仪天下……”
话没说完,一支沾着墨的毛笔狠狠地掷在了他的额头上,漆黑的墨水顺着额角往下流。
“你!”
“皇后娘娘功德盖世,我青州百姓数十万人是娘娘出手相救才能活了下来。谁再污言秽语,别怪我不客气。”
“就是,那对婆媳说话含糊,只怕不尽不详,岂能轻信。”
“无论是何原因,我大启以孝治国,皇后娘娘看着皇上的外祖母跪在这里,不闻不问,就是不孝!不孝之人如何母仪天下。”
顾知灼微微一笑,在喧嚣声中开口道:“容太夫人,你可知,清远侯府为何被查封?”
清远侯夫人姜氏连忙说道:“我们侯爷劝皇上纳妃,皇上登基已快三载,膝下无子,后宫空……”
“为了卖题。”
顾知灼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卖、卖题?姜氏双目圆瞪,老爷明明告诉她,皇上被东厂拿捏,东厂的沈旭向着皇后,皇上就连纳妃也不敢,连内廷都让东厂把持着。
只要容家能为皇上寻一个由头,让皇上能名正言顺地裁撤东厂,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容家也能像曾经的承恩公府孙家一样,飞黄腾达。
她和婆母在庙里时,听说侯爷让东厂抓了,连侯府也被查封,她急坏了,一回京就赶了过来,想逼着皇后放人。
顾知灼拿出一个红封,红封上头封了火漆,盖了玉玺。
“这是恩科试题。”
恩科试题?!
不管学子们为了谁的立场在吵,听到“恩科试题”这几个字,顿时眼睛一亮,灼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知灼手上的红封,恨不能透过红封看到里面写的是什么。
顾知灼又拿出了一张绢纸。
“是清远侯卖的题。”
她双指夹着绢纸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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