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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清晨便被这小丫头的一嘴口水淹醒了,眼下这乱七八糟一团,叫她只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再狠狠地翻下来。

  什么愁的气的,封澄眼下只觉得,能干的事统统干就行了,天塌下来也能补回去。

  眼下到了驿站,她也该往拉舍尔部动身了,没有水,她也不能顶着被口水浇了的长发到处跑,她想了想,抬手取来桌上的刀子,三下五除二,将及腰长发干脆利落地削下了大半,只短短地束了起来,看着竟比之前清爽一些了。

  刀子落在头发上的时候,封澄才意外地发现,她的头发长了不少。

  “什么时候蓄的?”封澄有些意外。

  大概是因为没有爹妈记忆的缘故,她自小便没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概念,剪个头发于她而言再平常不过,她还挺习惯脖子十分轻快的感觉。

  反倒是赵负雪很会照顾头发。

  美人如赵负雪,连头发也足够勾人,他的漆黑长发落在她手臂上时,又凉又滑,仿佛上好的缎子。

  思及此处,封澄陡然便有些面热,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将自己从抽离出来,她随手把剪下来的长发一烧,转身便下了马车。

  送别何氏一家后,封澄向拉舍尔部御剑而去,血剑出来得刹那,她的脚踏上去,却有些不敢动。

  拉舍尔会是什么样子?

  废墟,荒土?

  灭部多年,即便是尸骨,也早已化成了草原上的一抔土,哪怕腥风血雨,也早就被绿草或黄沙埋了个彻头彻尾,能留下的东西想必是很少的。

  少得人不敢回头去看。

  凭空而来的孤寂骤然涌上了封澄的心头,她有些出神地想:“我大概是有点怂。”

  莫名地,她有些想念赵负雪。

  小的那个。

  如若有赵负雪在,她大概会多一点儿果决,至少第一脚踏上血剑时,不至于差点踩空,一头扎了下去。

  拉舍尔部离何家车马停靠的驿站不远,封澄行了半日,便赶到了拉舍尔部的上空。

  她站在血剑上,忐忑不安地向下看去,只见入目是一片浓绿的原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片的草似乎比旁处更茂盛些。

  封澄的心底一沉。

  血剑平稳落下,封澄喘了几口气,竭力缓了缓几乎枯竭的灵力,转身走入了半人高的野草之中。

  当年欣欣向荣的小城中,毡包如同厚实的云朵,勇猛强壮的人在市集间叫嚷,走几步,偶尔会撞到一个头顶着牛奶的孩子,孩子转过头来时,眼中没有对生人的警惕,而是小兽一般的纯稚和野性。

  “给钱,”那孩子道,“不然就拿桶打你。”

  淳朴与野性在此地融合得如同骨头与皮肉,

  拨开野草,封澄继续向前走去,她觉得,这野草高得令人喘不过气。

  她拨开野草,走在空旷天地间,四处皆是断垣尘草,后知后觉地,封澄便品出了些“烂柯人”似的苦楚。

  好像是流水涛涛向前,唯她被留在了原地。

  “我走的时候,”封澄的眼泪往下掉,“明明嘱咐你们藏起来了。”

  这帮傻子。

  封澄走到了祭台前。

  祭台四周野草横生,台子被砸得只剩了半边,生得半边上还以煤灰写了些肮脏的字眼,封澄找了最近的水塘来,脱了外裳,沾了水,仔细地擦拭祭台上的每一处脏污。

  她除去祭台旁的野草,虔诚地,叩首。

  “忠诚的、强悍的、守卫拉舍尔部的勇士,灵魂可以回归天空,此后不沾尘土,不受凡世所乱,有安宁可享。”

  而凡世的公道,便由活着的人来讨,凡世的仇,便由活着的人来报。

  “如若没有拉舍尔部的勇士,”封澄想,“天机军初上前线那日,便该全军覆没了。”

  替他们去死的,是从前的边境军,是拉舍尔部的勇士。

  忽然间,身后有草丛的动静,封澄警惕地回头,手心已经愈合的伤口飞快一动,一杆长枪隐隐作动。

  一处已经荒芜已久的旧地,怎么会有人来造访呢?

  是路人?或是另有异心?

  谁料一声扑倒之声,封澄面前的野草被骤然压塌下去,封澄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血人倒了下来。

  封澄:“!”

  不知来者何人,不能轻举妄动,封澄深知战场上容不得心软的道理,她手上执着长枪,警惕地走进了趴倒在地的血人,拿枪尖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道:“喂,还活着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看来是差不多死了,封澄啧了一声,打算动手把人翻过来,找找身上有没有带足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不过照这个血人的出血量来看,即便找着了,也不过是多一条认尸的途径罢了。

  不料在手指触摸到那血人身上衣物时,封澄却骤然变了脸色。

  她将人的外甲揭下一块来——这甲颇为陈旧,松松散散,防护的效果微乎其微,都不太用动手,只一扯就掉了。

  这枚一扯就掉的甲片,无论是样式还是质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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